士,暂且留步。”
说笑之间,迎面走过的一名中年文士忽然回头叫住了吕布。
吕布闻言转过身子,打量起了这名相貌文儒,留有文人雅士特有的髭(zi)须男人,疑惑道:“不知先生唤吾何事?”
“实不相瞒,在下对相面之术略通一二。我观壮士你容貌非凡,生得虎目蛟眉,言语之间隐约藏有虎啸之音,磅礴之气,可谓‘世之虓虎’也,不知壮士可愿意听在下絮叨一二。”中年文士眼中带笑,侃侃而谈。
虓虎?
吕布的眼底露出疑色,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这个词语,但眼前之人的穿着气质,并非像是江湖术士,遂抱拳行礼道:“先生但讲无妨,布洗耳恭听。”
“虓虎者,谓之……”
这位中年文士才刚刚开口,便又戛然音落。
只见其面色突然一变,好似遭遇了瘟神一般,急忙逃离开来。看那疾走的模样,如同是在逃避追命的仇家。
“这厮该不会也是个杀人恶犯吧!”胡车儿冷不丁的冒了一句。
吕布是哭笑不得,却也懒得再去搭理这个家伙。刚刚那文士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谈吐修养,都不难看出,是个知识涵养极好的人,也只有胡车儿这种不经脑子的二愣子才能把他跟杀人犯联想在一起。
抵达谷门的时候,在城门之外,早有一个牵着骏马的青年公子等候了多时。
胡车儿见到此人,二话不说就撸起了袖子,上前叱问道:“你来作甚,没打够还是怎地?”
青年对胡车儿的话置若罔闻,他的目光紧盯着吕布,本想动手的他想起了临走时杨赐的嘱托,冷哼道:“上次的事情就算了,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这名锦衣玉带的青年自然是老太尉杨赐的孙儿杨廷,当得知他要去并州那种贫瘠的地方时,杨家几乎所有人都持反对态度,尤其是其母于氏,死活不让杨廷出去遭罪。但老太爷一话,加上杨廷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走出洛阳去独自闯出一番名堂,这件事情也基本算是就此拍板。
吕布轻轻一笑,对此也没多说什么,只希望这小子别辜负了老太尉的一番良苦用心。
在谷门干站了近半个时辰后,杨廷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催促起来:“吕奉先,咱们还走不走,你这到底是在等谁啊?”
吕布抬头看了看天空,估摸了下时辰,翻身骑上赤菟,低喝了一声:“出!”
皇甫珏昨日离别时同他说过,要来送行,如今却迟迟不见,或许他还有其他的重要事情要忙,来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见到吕布率先出,杨廷和胡车儿跟着翻上马背,扬鞭抽在马臀上,狂奔而去。
而那名刚刚给吕布相面的中年文士,此时已经躲进了一处僻静小巷之中,仅探出半个脑袋,用左眼四处扫描起来。
“许老兄,你这是在躲谁呢?”一声充满戏谑的男音在背后响起。
“还不是躲那天杀的曹……”
中年文士顺着话就往下接,只是还没说完,就硬生生的给顿住了。
不过好在他也是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人物,微微调整了下心境后,他便转过身握住那青年的双手,以手覆盖住不断的轻拍起来,恍若恰巧相逢:“哎呀,这不是孟德吗?没想到你我竟能在此相遇,当真是好巧,好巧啊。”
这位身材着实称不上高大挺拔的青年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也跟着摇头哈哈笑了起来,“许老哥,这些日子我经常提着厚礼去你府上拜见,结果每次你都‘恰好’不在……”
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得出青年在恰好两个字上,重重咬了咬口音。
“哦,是么,那可真不凑巧啊。”中年文士的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和惊讶,完全就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若非是用重金买通了线人,否则还真让他给蒙了过去,青年干脆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说老哥,我又不找你做‘月旦评’,你老避着我作甚。”
“哈哈哈,你这话骗得过别人,却难骗我许子将。”
中年文士忽然大笑了起来,仿佛是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指着青年笑道:“这世间,唯有你曹孟德之语最不可信也!”
青年见瞒不过此人,索性把脸一黑,“老哥,今天你要不给我一句评语,那我就只能请人天天去你家门口敲锣打鼓,让你也不得安生。”
中年文士听了,勃然变色道:“好你个惫懒撒泼货,连这种低劣的手段都使得出来!”他嘴上这般骂着,心中却是思忖起来:看来今天不给他个答复,恐怕今后也会被他给折腾个半死,罢了罢了。
随后,中年文士将他拉至身前,低声密语了一句。
青年听罢,当即后退两步,拱手行了一记大礼,随后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那一天,整个洛阳城的街道上,到处都弥漫着意气风的爽朗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