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变化似乎就是天亮和天黑,天冷和天热,下雨和无雨。他感觉自己已经好多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连自言自语也没有,他唯一的动作就是赶路,手上依旧是那跟粗木棍。
他的心情是沉郁的,一个长期得不到倾诉的人会在一种自我营造的封闭世界中窒息,当这种窒息感越来越强时,抑郁随之袭来。
童晓晨感觉原本那个活泼幽默的自己正在慢慢抽离,甚至远离自己,他整日锁着眉头,心思重重,但脚下一刻不停。他从来都是一个自律的人,所以即便心理状况不佳,今日计划要走多少路还是必须走完。
童晓晨感觉眉间有一把锁,锁着他的精神和心扉。他开始怀念鸦兄,那只神秘的乌鸦,此时此刻,他多想听一声他那难听嘶哑的叫唤。只要这一声,似乎就找到了一个伙伴,可以跟这个伙伴倾诉,说出自己的不痛快。
可是,童晓晨迎来的并非鸦兄,而是瓢泼大雨、轰隆的雷声以及刺眼的闪电。这硕大的雨点打在童晓晨的面庞,他丝毫没有停下来避雨的意思。
这雨、这雷、这闪电、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阻挡他的步伐,他就要这样继续前行,凭着一股信念和意志。雨水模糊了童晓晨的眼睛,顺着他的睫毛不断掉落下来,他只能眯着眼睛继续前行。
那些雨水强力地打着他的脸颊,就像皮鞭一般抽打着,生生发疼。可这种疼痛也在刺激着童晓晨的清醒。他在这种痛感中感觉着生命力的强大和意志力的限度。
他迎着这股冷雨强风逆行,仿佛在反抗生命的障碍,叫嚣着:“谁说人事不可为,我偏要告诉你人定胜天!”他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所有的身体语言均在发出这样一个信号。
天空爆发出巨大的雷鸣声,闪电在前方划破天际,天空仿佛被一把利剑生生劈开一般,强光刺眼。可童晓晨依然迎着风雨,喘着粗气前行。
这雷声和闪电均吓不倒他。一股强劲的山风和着暴雨向他袭来,他用那根木棍撑住地面,方才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山路泥泞,他的靴已经彻底变成泥巴色。
随着这股强劲山风而来的还有一个东西,生生跌进童晓晨的怀中。童晓晨拿手护住一看,却是一只雏鸟。
想来这山风太过强劲,将树上的鸟巢吹落,这小雏鸟也就跌了下来。这雏鸟在寒风冷雨中瑟瑟发抖,稚嫩地叫唤着。童晓晨那手臂护住风雨,以免伤到这脆弱的雏鸟。
童晓晨看这雏鸟甚是可怜,便找到一处躲避风雨,也好护住这雏鸟。于是,他因为一直雏鸟停下了继续前行的脚步。在电闪雷鸣之中,这雏鸟吓得直叫唤,不断往童晓晨怀里钻。
童晓晨心中感觉到一股温暖,一个人只要被需要似乎就有了无上的价值,至少此时此刻他对于这只雏鸟而言就是无上的。而他因为这种被需要体悟到两颗心灵接近的温暖。
在沉默数天之后,他终于开口对着那雏鸟道:“别怕,别怕,我保护你。”他那紧锁的眉头也头一次展开,因为这雏鸟的恐惧分散了他大部分心思和注意力。
雷声渐远,雨势渐弱,这夏日暴雨就是如此,来得快,去得也快。雨过天晴,一道靓丽的七色彩虹挂在天边,而此时的童晓晨也带着那只雏鸟登到山顶,视野再次开阔。
雨后的山林无比清新,这被淋湿的一人一鸟也渐渐干爽。那雏鸟对着那七色彩虹不住叫唤,似乎非常欢快。童晓晨看着这小东西方才还惊恐万分,此时却欢乐异常,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他看着这小雏鸟仿佛看到新生一般,对着它道:“飞吧,不飞怎会长大。”
那小雏鸟扑腾几下翅膀,歪歪斜斜地飞了起来,就像小孩第一次学会走路一般,它欢快地叫着。童晓晨看着这小雏鸟不断盘旋飞转,甚是高兴。这小雏鸟向着七色彩虹飞过去,仿佛在追逐天际的多彩多姿。
童晓晨看着那小雏鸟慢慢消失不见的身影,满意地笑了笑,继续下山的步伐,继续重复这无聊机械的上山与下山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