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是洒脱、还是可怕。思凌也从没想过要跟她比。
“——你万一因为这事,人家议论你,回头找不到好人家……”陈太太继续道。
“哎呀妈!”思凌要作乖孩子时就叫母亲,一烦了心就直接叫妈,“我又没准备嫁人。”
“胡说!”陈太太放下脸,“难道一辈子不嫁?我答应,你父亲还不答应。我就是怕你名声一坏,有些正经人家不高兴要你,我也不能看你随便找一个嫁了。你想嫁谁,得告诉我同意。我找到好青年叫你看看,你得去看看。”
只是剪一次头发……至于吗!思凌悲愤了。她一悲愤就会乱说话,或者干脆说不出话,譬如现在。
陈太太口齿可便溜得很:“你还小,现在不考虑嫁人,那也好。先答应了我,反正以后嫁不嫁,都是以后的事。你现在先答应了,也可母亲放心些。”说到最后一句,声带哽咽。
思凌举手投降:“好好!反正就算不答应,想嫁谁不还得得到您的同意吗?”
陈太太心里道:“你别私奔就好。”却也先不提了,作出宽容的姿态,“这样就好了,你去罢!也快成个大人了,行事相信你有分寸。”
这信任叫思凌沉甸甸的,还真打算呆在家里蹲一阵子禁闭,等头发好歹长长些儿、看着像样了再出去。可是她得找找思啸……
思啸已经不在家里了。
早在思凌醒过来之前,他已经出发,去接洽好的医院谈谈新型医疗器械的具体问题。思凌恍惚想起,从小,只要痛风病不发,他也是挺能跑的,每每天刚露曙光就到图书室翻书、或者到储物室地下室鼓捣什么新机器去了。那时候思凌想找他,上上下下楼层跑一遍,也就找到了,如今人长大,如鸟儿翅膀硬了,能高飞。他再去的地方,就不是她能轻易够得着了。
思凌呆一会,在思啸桌子上拿了一份材料,回房换了衣服,出来到大厅,陈太太正倚在上一层楼的雕花栏杆上看她。
“我给大哥送文件去,他慌急慌忙拉下了!”思凌扬扬材料,又张开双臂亮明自己的装着,苦心孤诣选的,非常给母亲大人留面子了吧!
她穿的还是西式衣裤,戴个帽子。那衣装是新兴的款,剪裁与配饰既没有明确表明是女性、更不是男性,只能说是中性,神气是真神气,配个同样的帽子,仪表上是说得过去了,就算跟大众口味有那么点儿距离,人家也只会觉得“国外刚回来的年轻人吧?穿着国外的怪衣服。”至少不会讪笑指摘:“这丫头疯了吧!”还是上次思凌给许宁去买衣服看见了,一时兴起,拎了套回来,今天正好用上。至于帽子,圆顶窄沿墨缎,与衣裳一般儿简洁,帽沿下微露刘海,益衬出她那双黑焰般的美眸来。
陈太太看她模样果然不错,理由也过得去,点头放行了,不忘嘱咐她早点回来,莫在大庭广众尤其是熟人多的娱乐场所流连。
思凌应诺了,一径往仁爱医院走。
其实只是文件上有这个名字,思啸并不一定到来这个医院……但思凌必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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