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真正悲惨的事情开始了,整整一天,我的曲子被霍小少爷各种批评、各种改动加之各种看不顺眼……他在为我昨夜的那些话而生气,我明白,却唯有摇头苦笑。
从前实在不知,一个男人可以斤斤计较到这样恐怖的地步。
终于挨到深夜,我离开霍岑夜家,天色阴沉,夜晚的空气里氤氲着浓重的潮湿气味。
宽阔的街道上只余路灯在寂寂地亮着,将光束下的水雾涣成一片。
我抬手看看腕表,凌晨一点多,头脑已是昏沉不已。
耳畔仿佛还能听到霍小少爷萦绕不散的冰冷声音,带着隐约的蔑视:
“重作。”
“理解能力有问题么?作出的曲子跟想要表达的意思相差万里。”
“改。”
“再改……”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我缓慢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水汽入体,倒觉清爽了不少。人驻足街边,今晚这样的天气场景,突然奇迹般地与那夜从瑞士回来时的样子相重合,甚至——
甚至,连那人透过电话,在夜风里低回流连的嗓音都仿佛清晰可感。
那人……
我摇摇头,赶走瞬间的失神,随即闭上眼睛,让周身的沁凉唤醒疲惫的意识。
几分钟后,状态稍有改善,我长长吐出一口气,走向停在一旁的车子。
坐进车内,掰动钥匙打火——无任何反应。
颇感惊奇,我循着往日的操作再试几遍,依旧如是。
想是不知出了什么故障,我走出驾驶室,环顾四周,大明星的家自然安置得有些偏僻,以致当前的街道上并无一个计程车的影子,这么晚了打给叶宁晨不合适,也不想通知弗克明斯家族的人,至于回去向霍小少爷求救……
更是算了吧。
我摇摇头,回去的路程虽有些远,不过走几步到繁华街区应该能看得到计程车,我打定主意,沿着街道漫步般走着。
深夜的街道褪去了白日的喧嚣,也沉寂了这座浮华都市的热度,唯有顶上高大的法国梧桐舒朗张扬着,夜风过处,些微作响。
许是此时渗入肌理的凉意,许是当下静谧无人的环境,竟让我无端觉得今夜有些阴侧诡秘。
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前方一个十字路口,我步伐加快了些,在路口处转弯,脚步踏入下一条街道——
在此当口,电光火石间,另一侧街角处的路灯下擦出了一抹银色冷光,我暗惊,身旁下一瞬蓦地掠过一抹斜影,紧接而来的一阵猛烈拉力,我被带进了一个坚韧的怀抱。
未给我任何诧异的空档,一束极强劲的力道飞速在我肩侧十公分处擦过,立时便以迅疾的速度撞向了一旁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震惊地看着墙壁上猝然出现的弹孔,若不是方才那道拉力,此时这发子弹深埋的位置就不是我眼前的墙壁,而是我的心脏了。
肩膀上紧锢的力道唤回了我的意识,我猝然回眸,惊惧难消地看着危急时刻带我躲开子弹人,司天浙。
立即,他捉紧我的手腕,低声而紧迫道:“跟我走。”
未及反应,我早已被他拉着跑出了几步远,身后一颗子弹呼啸而过,带着致人死命的冷酷迅疾。
来到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跑车旁,他拉开车门率先将我塞了进去,人立即绕过车后方跑向驾驶室,我侧目,透过车窗猛然发现暗处冰冷的枪口已经追踪了过来,这次朝向的目标却是他!
“小心——”我从紧窒的喉间挤出这两个字,心跳骤停,连发声都艰难无比。
司天浙的反应速度显然远远超出我的预料,他迅速一拉驾驶室车门,挡住子弹急射过来的方向,坚固的防弹车门便在刹那间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伤害。
人在下一秒坐进驾驶室,他发动油门急速驶出,动作行为流畅无比。
就在车开出去的刹那,后视镜里猛然出现了两道紧随而来的车影,车速同样极快,在宽广的路面上狠狠逼来。
所幸介于车子的性能优势,身后的人追得并不轻松,只能在十米开外徘徊,枪声仍未停息,几颗子弹紧追而来,击中后车窗。
然而车体包括玻璃显然都是防弹的,我轻舒一口气,此时方才觉得手脚冰冷,差些被枪杀的惊惧感全部袭了上来,在我的脑中猛烈绞缠着。
尽管往日也遇到过危机,可何曾真真切切地感受过今天这样转瞬即可殒命的枪战场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