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苏任一笑:“丞相不再考虑考虑了?”
田蚡已经起身往后走。老管家有些不解的望着苏任,苏任一笑并没有强行留下来,转身就往外走。老管家见过官场上人的谈话,无论是云山雾罩还是直来直去的都有,而苏任这样的说话方式还是头一次。**裸的威胁当朝丞相,别说一个普通百姓,即便是皇帝都没这么大的口气。
出了府门,在门外等候的人一个个伸长脖子希望从苏任脸上看见些什么。见苏任一脸的笑容,好多人连忙收拾自己的衣袍。这样的表情应该是谈的很高兴,说不定丞相很快就会接见自己了。然而,丞相府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放任何一个人进去,这让那些人摸不着头脑。
田蚡觉得手里的绢帛沉甸甸的,那是一封自己写给淮南王的书信,里面的内容没有多大意思,字里行间只有浓浓的交情。而且田蚡将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如同哈巴狗一样在祈求刘安的可怜。又看了一遍信,老管家走了进来。
“丞相,人已经送走,您还有什么吩咐?”
“老焦,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你觉得苏任此来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警告?威胁?还是拉拢?”
管家老焦沉默的摇摇头:“小人没看透。”
“你哪里没看透,你就是不愿意说,堂堂大汉朝的丞相,竟然被人如此**裸的威胁,这样的丑事放在谁身上都是一个笑料,看来本候真的该辞官了。”
“丞相……”
田蚡摆摆手:“不必劝我,刘安的事陛下本就对我有了嫌隙,只是碍于太后的面子才一直没有作,现在的陛下不是先皇,不会由着太后摆布,辞官反倒能落一个一世荣华,若是真的等到陛下对我下手,后果恐怕比刘安还要糟糕!我田家没有根基,只求太后能够寿数绵长,让我田家后辈多逍遥些日子。”
老焦已经泣不成声,作为田蚡最信任的人之一。老焦的命运与田家息息相关,他能站在丞相府大门口对着来送礼的官吏理直气壮的伸手要钱,不是他老焦多么有能耐,而是背后有田家这只老虎。但田家也是个纸老虎,现在又被人捅了个大窟窿,害得自己连狐狸都做不成岂能不哭?
田蚡没有安慰老焦的意思,低着头叹着气朝后堂走。后宅里没人觉得现在的丞相府和以往有什么不同,依然是欢声笑语吆五喝六,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田蚡没有打扰他们,就算说了,那些酒囊饭袋也没人能帮上忙,弄不好还可能帮倒忙。
一头钻进自己的书房,铺开刚刚买回来的纸张,将毛笔润了润,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开始写。辞表这种东西很好写,不用刻意追求什么文采,只要意思表达清楚就行。一气呵成写完,放下毛笔又看了一遍,叹了口气,全身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头窝在榻上。
这一觉田蚡睡的格外香甜,他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睡的这样好过。自从进入朝堂从来没有睡的如此安稳,既没有做噩梦,也没有任何杂念,就如同当年趴在母亲怀里,一边吃奶一边睡觉的感觉。
老焦进来了,田蚡没有起身:“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要交子时。”话音刚落,街道上重重的梆子声就响了起来,三长一段,这是子时的信号。
“明日派人将辞表送上去,不要惊动阿姊,让他知道又会说我呆傻,呵呵!”
老焦答应一声,轻轻的将桌上的奏疏收拾妥当。
“对了!”田蚡转过脸看着老焦:“既然这丞相不做了,府里也就不要这么多人了,能打走的全都打了,多给些抚恤,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这么些年咱们的积攒应该不少,即便胡乱花也能支应三五十年;城外的田产留下一些其他的全都卖了,铺子什么的也一样,既然要做一个安分的人,那就做的彻底些。”
“老奴明白!”
田蚡挥挥手,翻了身接着睡。或许是刚才睡的太好,这会反而没了睡意。躺在榻上好半天都没睡着,脑子里如同过电影一样将自己的一生进行演绎。年少的时候偷家里的钱赌博,稍长一些游手好闲,长大了更变成了一个街痞,只有在母亲跟前他才像个人的样子。
母亲很会办事,将已经出嫁的姐姐和妹妹都送进了宫这才有他们田家和王家的富贵。若不是母亲当时的决断,他这时候说不定早就成了乱坟岗的野鬼,所以田蚡很感谢母亲。
想完了母亲又想父亲,奇怪的是父亲竟然没有一点印象,哪怕丝毫的痕迹都没有。这可不成,那可是父亲,田家的祖上,自己这个儿子即便再如何也不能忘了他老人家。田蚡努力回忆,可就是想不起来。心中十分着急,崩的一声在脑中想起,最后一个思绪告诉田蚡自己真的呆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