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他们是兄弟,从血缘讲,也从这么多年一起生活的日子里,哪怕华钦曾经那么对他。
华醇觉得,自己需要和华钦好好谈谈。
在任何方面。
但是显然不是现在,不管是时间,还是地点,亦或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都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稍稍一个不慎,华醇都不能保证华钦能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
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动刀子。
他的腹部现在都还有一道伤疤。
并且,华钦知道自己心理不正常吗?
她知道自己的道德观有问题吗?
甚至,她分得清像以前那样囚禁他已经属于一种犯罪行为了吗?
华醇都不知道。
“...哥哥。”沉默许久,华醇还是唤了出来,“这三年,你在干什么,过得...还好吗?”
华钦这次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这算是什么,向她示好吗?
华钦的眼里闪过一丝趣味,嗓音磁性肆慵到了极点:“你应该知道的,这三年我都在南北,不过很可惜的是,并没有去到你的家乡九沙,下次——你带我去看看,怎么样?”
华醇下意识想答没什么好看的,但随即想到现在和自己谈话的并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他也不想破坏这还算好的气氛,于是便道:“好。”
“...公司呢?”
“有席逸泽看着。”
“你就这么放心他?”
“有合同约束,他是一个聪明人。”
“家里怎么...”
在华醇要提第三个问的时候,华钦终于打断了他。
只是嗓音里含着笑,让人清楚她没有生气的情绪:“别问了,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我很震惊你能问出口,尚上将。”
没有营养?
怎么会是没有营养?
是个人,都免不了谈家想家吧,但这在华钦眼里居然是没有营养的话题?
华醇微微蹙起眉头,觉得华钦的认知非常错误,刚想要开口,就又听到华钦的声音。
很近。
她的下颚靠在他的肩上,弯着腰几乎是把自己半抱着,但实际上却是华醇支撑着华钦的重量。
诡异的是,二十一岁的人并不重,华醇没有感到丝毫压力。
“别把那个地方称之为家。那种东西,早就在十一年前的那场火灾里就没了。”她的嗓音很淡,淡到飘渺的地步,也很冷,冷到察觉不到其中哪怕是一点痕迹。
不管是痛苦、怨恨、悲伤或者思恋。
统统都没有。
那算是家吗?
不算的,有家人的地方才是。
华钦这样想。
被监视、被掌控、被人捏在手里玩弄,按着那个人指出的路被迫走下去,即便是让她死。
她才是玩偶,那群人的玩偶。
她是一个病人,她没有常人的认知。
但她知道那种痛苦,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
也比任何人都痛恨。
她并没有家。
没有弟弟。
她...能抓住些什么?
只有眼前这个人。
这个局外人。
被迫卷入这场争夺,但其实什么也不知道的局外人。
所以,像那群人一样把眼前这个人困住吧?
但这样她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无数次在华钦的脑海里闪过。
“尚逸璟。”华钦淡漠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华醇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才轻恩了一声。
“做我弟弟吧,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即使有一张她厌恶的皮囊。
至少在他面前,她不需要掩饰,也不需要算计。
而华醇和尚逸璟,不管是神态还是性格,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所以即使这张脸长得和印象中的那个弟弟越来越像,她也完全不会生气,这样很好。
做弟弟也很好。
华钦半阖上眸子,低醇着嗓音再次开口:“你——”
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