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测的献祭。
她心间惊疑,然而如今技艺傍身便也不至太过慌乱。隔着纱帐,那名隳国大将正骑着健马缓行在队伍前头,随行的护卫侍女全无半点异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抚上面上半掩的薄纱,逐渐厘定砰跳的心绪,然后想出一种可能——公主逃婚了。可是公主能逃她却不能逃,因为这是二哥谋定的大事。她既假扮公主或许尚能蒙混过关,最不济也能见机行事,总之不要误了二哥大事才好。如此想着她便镇定下来,端端正正坐在辇上。
马上男子回头一瞥,瞧见帐中那安安静静的身影,心头倒是意外。
和亲队伍渐至新溯城外,她心间想了一千种应对的法子,由侍女扶着下了辇轿,向高高在上的王者弯身行礼。她听过无数遍他的名字,被那双锐眼审视的时候,心跳无来由地加快。
高唐黩今年三十余岁,不同于离帝的老迈昏庸,贞帝的骄奢轻逸,他是真正自尸山血海中成长起来的帝王,踩踏无数异己的尸身迈上皇座。
鹰隼般的眼眸打量少女一瞬,高唐黩别开眼睛,“公仪姑娘远道而来,请下去休息吧。”
不失礼数的话语却若晴天霹雳炸响耳畔,清欢浑身冰凉,夺路而逃。方欲提气飞掠,却觉周身气海之内全无半点灵力,轻而易举便被擒回王者脚下。
那名叫乐颜的青年将领蹲下身子,看着她惊惧不定的眼眸,说道:“公仪姑娘何必惊慌,相信不久,就能和令兄相见。”
她看着他嘴角那丝捉摸不定的笑,心底仿佛漏进风来。
世人大多知晓,公仪修是公仪家族“两百年来之大才”,却极少有人见过,他策马飞奔的英姿。
此时他单骑独闯隳军大营,缰绳勒进肉里,眼底是一种全然无惧的决绝。
不出所料,一路之上并无人拦他。而是很快便有人将他带到了王帐之前。
高唐黩端坐帐内温酒相候,明灭不定的火光照亮他有些桀骜的面容,唇边那一抹笑仿佛在诉说,这一回合的交锋,他已胜券在握。
“公仪先生。”高唐黩对青年笑道,“本王恭候多时了。”
公仪修却只问道:“我小妹在哪里?”
“小妹?”高唐黩故作思索了一番,随即露出了然神态,站起身来,“先生请。”
王帐左侧另外一个小小的营帐,高唐黩挥退在外把守的兵士。帐中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一眼瞧见清俊挺拔的男子,唤了声“二哥”站到他身侧,满是戒备瞪着高唐黩——这之前的数个时辰,她被囚禁了。
公仪修瞧她无恙却也并不松懈,冷对王者问道:“你们对她,下了什么药?”
王者唇边笑意更甚,公仪修果然不曾有半分让他失望。“没有什么,不过是一点封锁灵脉的‘镇灵散’。若无人运功纾解,七日之后也就好了。”
公仪修双拳渐松,“放了她,我留在这里任你处置……”
“二哥!”
“住嘴!”
说不清是委屈还是着急,二哥还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仰着头瞧他。
公仪修软下心来,拍了拍她的头道:“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