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芙眉头一跳,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南宫极探究的视线,正一瞬不瞬落在她的脸上。
此刻任何惊慌躲避的表情,都有可能将自己出卖。
风寂树息,两人站在梧桐树下,杨小芙看着南宫极手中的画,而南宫极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漆黑的眸幽深难测,如无尽的深渊,看不到底。
不知过了多久,杨小芙突然轻笑一声,抬头睨着南宫极,“恕民女眼拙,竟没看出来七王爷这是画的民女,可惜服饰和发饰都画错了呢。”
她笑盈盈地看着南宫极,白皙的小脸甚至还带着抹少女的羞涩,天真烂漫地无懈可击。
南宫极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放下画卷,淡声道:“这是本王的亡妻。”
“你和她很像。”
他又补充了一句,负手立在杨小芙面前,背影竟显出一丝孤寂。
亡妻?
杨小芙心中冷哼一声,语气却带着难掩的讽刺,“王爷还真是个痴情种,可惜民女虽不才,但却也不屑做那死人的替代品。”
说起自己,她一点也不客气。
听到杨小芙用‘死人’两个字形容左琴瑟,南宫极豁然转身,蓦地掐住杨小芙的脖子,将她抵在树干上,声音冰冷如铁。
“你真的不怕死?”
“怕,怕得不得了。”杨小芙也不知道怎么,就想与他对着干。
她丝毫不顾忌脖子上的手掌,挑眉看着南宫极,“我只是提醒下王爷,别动不动就将自己踹得这么高,如果你真的如你表现得这样爱她,又怎会是‘亡妻’?”
她故意将亡字咬得特别重。
南宫极眸子一沉,箍住杨小芙的手指越来越紧,仿佛下一刻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就会断送在自己掌中。
杨小芙微张着唇艰难呼吸,却硬是不肯求饶一句。
她脸色憋得通红,倔强地望着南宫极, 眼中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
空气静得不得了,南宫极脸色阴沉地盯着面前这个女人,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无礼地提起瑟儿,那是他心中永远无法弥合的痛。
决不允许任何人碰触!
眼前这个才见过两次面的女人,太不知死活。
也……太像了!
如果不是那张完全陌生的脸,他甚至以为他的卿卿还活在世上。
可是从苍茫山上跳下来的人,又怎会有生还的可能?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间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直到杨小芙的脸色渐渐涨成紫红色,南宫极终于收回思绪,蓦地将杨小芙甩了出去。
杨小芙抚着脖子大口喘气,另一只手扶住梧桐木,垂下的双眸此时充满了惊骇!
她这是怎么了?
不是要重新开始吗,竟然脑袋发热地试图激怒南宫极?
寻死么?
再抬头时,发现南宫极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坐在石凳上,见杨小芙望来,沉声说道:“过来给本王上药。”
这时,已经有仆从拿着药箱过来。
杨小芙看了他一眼,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一点外伤而已,却每日等着自己过来才肯换药。
对着这样一个相似的身影,不膈应么?还是他喜欢找虐?
心中虽郁闷不已,杨小芙还是走过去,将南宫极左手手腕上的绷带解了下来。
她昨日太过激动,下手使了十成力,虽没伤到他的筋骨,但却留下了一条又长又深的伤痕。
杨小芙垂下目,并不温柔地将药涂到伤口上。以为南宫极会痛出声,却不想鼓捣半天,身边男人跟个石头一样没有反应。
她撇了撇嘴,手中更加用力了!
对于她的故意,南宫极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似那手不是自己的一样。
“你好像从第一眼见到本王就很讨厌本王。”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杨小芙低垂的脸。
杨小芙手中动作一顿,半晌低首说道:“没错,我讨厌你。”
她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声音平静而没有波澜。
“为何?”南宫极拧着眉。
杨小芙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抬头微微一笑,“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如果压抑不了,就释放吧!
这痛苦永无止尽,怎能让她一人承受?
南宫极,既然哪里都逃不过你,不如就陪我一起下地狱!
……
离开驿馆,杨小芙立即去了红阁。
扶裳正在红阁等她,两人一见面,杨小芙就问道:“扶裳姐姐,你那边有什么情况?”
“陈棠初离开那座破庙后,我看见他进了宫,大概一个时辰后出来,随后就在城中一处客栈中,再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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