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病带了海贸的缩水,引起了不小的动荡,恰逢翟竣与图瓦部的第一次交锋失利,先被拿来开刀的是军务。有人总结了神宗继位以来的历次大规模军事活动,通过与汉、唐、定三朝的军人数量和疆域相比,指责他黩武扩军,在南面和海上投入过多兵力。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人纷纷上折或投稿,针对如此激进的四军大调防指手画脚。
待争议逐渐升级,连朝会上都有倚老卖老的旧臣出列建言时,神宗下令让李枞把近十年的支出明细布于报纸之上——大虞的军费支出只占户部总支出的二成比例,即便加上整个枢密院的花销,也只占三成半,远不如工部兴修水利和硬质大道的费用多。当然,这些人看不到内库的账,不然他们会更加振振有词。内库的六成用于军费,整体算下来,历年军费支出占总支出的五成半左右。对于一个勇于开疆扩土的皇帝来说,这个比例应该是正常的,而一旦息战,大量现役军人复员,总支出比例压缩到三成以内完全没问题。这些银钱如水如油,花在军队身上,再随着扩张国土的行动,从周边国家、属地吸纳土地、财富和物资,形成良性循环。
其实这些保守意见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作为以6立身的东方大国,自然不同于西方的不列颠、伊比利亚、波秋歌等岛国或半岛国。东方封闭的地缘条件,已经给华夏文明划出了一个棋盘,文官们最爱批评的所谓‘好战喜功’,很多时候是个‘收复国土’的概念。所以在顾辞熟悉的历史中,只有像唐、元、清这种自带游牧属性的王朝才真的拓展了疆域边界。在现在这个历史中,再流弊的本土王朝定朝,也不过是‘恢复唐域’。现在的神宗,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过历任君主,当然有的是人想给他喊停,盘子就这么大,干嘛捞过界?可是在西方文明看来,立足于海上的国家没有所谓国界,船能到,商人就能到,士兵也能到。如果说,游牧民族往往要积蓄很久的力量,形成合力,才能突破防线南下,甚至机缘巧合,才能翻过长城和秦淮一线,全面占领整个中原国土,正说明了东方这块地儿是入局难的话,那么,广义的西方,欧亚非地区这种几乎没有天险可凭借的地方,地缘上就已经划分出了多个容易平衡的地区,玩家一旦入彀,不容易退场,简直虐哭!
在见识过这另一种环境下形成的经济、文化和政治体系之后,作为一个眼光并不短浅的皇帝,袁懿怎么可能在对方疲软之时放过壮大自己的力量?势必以先构建自身战略优势为己任!更何况他还有个擅长吹枕头风、比国人更了解西方的皇后。
顾辞不懂高深的经济学,但至少知道一点,金钱一旦有了足够体量的流动,形成金融体系,不再是个封闭的圈,就不会轻易地被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瓦解掉,土地的出息和金融衍生的孳息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即便日后真有某个傻缺君主敢妄提锁国拒商(她坚决不认为这种蠢货会是自己的后代!),也只会落到被推翻的地步。? -
天山南北路的葡萄棉花、东南亚的稻米水果、库伦城的牛羊鹿肉、东瀛高丽的装饰品、南洋的香料木材,在上京随处可买,这种实实在在的好处,比起鼓吹‘武伤民财,兵破礼道’的酸儒迂蠹更有说服力。
作为一个诞生不久的新鲜玩意,报纸承载的教化意义比学堂更甚,从普及‘国家’和‘世界’概念,到‘国民基本权’和‘商政’,犹如给关在本土的民众打开了一道门,让他们跟着皇家产业一起踏出去获取财富和新的观念,等这些人完成两到三代的传承,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地断言‘资本主义萌芽’已经在大虞产生了呢?
报纸的销量一直在节节攀升,为了不亏本,趁着三位主编中年纪最小、刚知天命的龚老先生官拜辅之际,皇后建议把报纸一分为三,分别针对不同人群定价撰文——政务版‘新闻时评’、民商版‘环球资讯’和娱乐版‘曲苑杂坛’。另外两位主编会以政务版为主,谢戚威负责民商版,宋玉负责娱乐版,政令传达的基调和舆论收集归于明秀。非汉语地区的驿所让鸿胪寺配备通译,以其销量作为官府‘传文劝学’考核项目中的一项,连同学校、医馆和可以上演剧目的茶馆酒楼一起纳入考成。
一切准备就绪后,改版后的第一期《皇家新闻报》将在千秋节正式行,一定要用最大力度好好宣传庞贤等人的义行,并感谢出使西洋的使团和奚川王妃等人带回大食典籍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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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按行程,美洲航线已经离开流鬼,传回来的消息说他们正顺着一溜只有土人或者没人的小岛一路往东,现大6的可能性很大!钦天监很开心地把这些岛添加到新绘制的地图上,并提请皇帝给这串群岛命名。
这招果然拍对了龙屁,神宗龙颜大悦,提笔就向世人秀个恩爱——雅嘉群岛。?各取帝后小字‘嘉言’和‘希雅’中的一字而成,且是皇后在前。
寝殿里的顾辞听到前世的阿留申群岛变成了这个名字,顾不上看学步车里的小儿子,笑得甜蜜蜜地拿起针线,准备做套毛茸茸的‘特别睡衣’,晚上好好奖励工作狂的夫君。
晚上一进寝殿的门,袁懿就觉得灯光有些不正常的昏暗,艺青带人度给他热敷完,给他使了个眼色,就齐刷刷退出去关门。
袁懿心里雀跃地念叨着‘小丫头今晚又有什么新花样’,一边推开卧室门寻觅她的身影,只见床上铺了一套奶白色的羊羔毛毯子,白纱床幔垂下来,隐约看见一个团着的人影。他含笑掀开帘幔,“宝贝躲在这里干嘛?”
一双毛茸茸的爪子巴在他腰带上一扯一拉,直接把看呆了的皇帝拽进了床里。
侧卧在柔软顺滑的毛毯上,袁懿讶异地打量着跪坐在身边的顾辞,她手脚戴着毛茸茸的手套和袜子,秀松松盘起,头上竟然是个毛茸茸的兔子耳朵,不过最让人心痒难耐的是身上两块小小的三角形毛皮用细绳穿着,在脖子和背后系住,下面一样是毛茸茸的小裙子,屁屁上毛茸茸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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