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后的顾悌也在想今天第一次见面的顾辞。
这个被气势十足的大伯抱进门的小娃娃有着一张粉粉嫩嫩的小圆脸,眉毛浅淡但形状极美,水灵灵的大眼睛眼角微挑,细看居然有淡淡的蓝色,跟带着美瞳一样,睫毛密密的又长又翘,双颊鼓鼓像果冻一样可口,小鼻子挺直,嘴角不笑也翘,唇红齿白,露出来的小手粉嘟嘟胖乎乎跟莲藕似的,萌得人心里痒痒地想去亲一下!将来长成个绝色美人,不定迷倒多少青年才俊。
顾辞是护国公府长房的唯一嫡女,毓仪长公主的掌上明珠,世宗皇帝的亲外甥女,萧太后的心头肉——这样的身份,不论她将来嫁予何人,都不可能不见诸于史家笔端,但她确实没一点印象。如果真是有这个人,以她的身份是嫁给谁了?如果史上并无此人,那她的横空出世可会改变长房的命运?
早知道当时就认真看《虞史》了,顾悌有些懊恼。
历史上的世宗第九子袁念是贤妃生的第二个儿子,继位为虞代宗,比顾辞大一岁,如今也才四岁,上面有个亲哥三皇子袁恩。贤妃姓杜,是长宁伯家的庶女,因为长宁伯夫人无女,所以她从小记为嫡女。长宁伯是太宗建国后提拔的,在前朝算是江南望族,有不少族人在当地为官为吏。当时筹措军粮他们出了大力气,不但出钱还出人,帮忙打通上下关节,护送粮械。太宗是个重视后勤补给的皇帝,所以赏识他们家,给了个爵位。
代宗排名最后,能当上皇帝靠的是哥哥们自相残杀。世宗十二年元后萧氏难产而死,其子袁懿出生为储,就跟清朝康熙九龙夺嫡似的立起了一个靶子。太子脾气暴戾多灾多难,未及冠就死了。而当时大皇子、二皇子和五皇子在此事上都不干净,一起被圈。三皇子号称是被殃及,却不无辜,罚去守陵。六皇子断了条腿,与皇位无缘。余下的四皇子和八皇子生母身份低微,于是最小的九皇子顺利摘了桃子。
顾悌在袁懿死后第二年嫁给九皇子,她比他大了四岁,当时的代宗才十四。小丈夫在大老婆的教育下长大,就跟多了一个妈似的,自然叛逆心也是双倍,什么都要对着干。夫妻俩在史家笔下一直以脑残的形象出现,虽然未施恶政造成恶果,品行也无硬伤,但一起相爱相杀,卖蠢无下限,提供许多匪夷所思的笑料。
这样的结果不全是坏处。顾悌作为没有顾辞存在的顾家唯一嫡女,不是一般的任性骄纵,但凡这种时候和她对着干,给外人的印象总是不差。比如顾悌爱紫色,尤喜上贡的绛紫色披霞云锦,想禁止宫妃命妇穿。正与她怄气的代宗知道后,一纸诏令,废除‘民不穿绸’的旧例,只保留皇室的明黄色专用,极大地刺激了江南织造业的发展,史载此举‘活桑农,富织户’。
两人生了四个孩子,夭折三个。因为代宗自己一天太子也没当过,所以他也一直不立太子,任二十多个皇子既担心又期盼地日日在他面前争宠算计,死伤过半。最后是威名至盛的顾尧首肯出任太傅,顾悌唯一活下来的小儿子得以顺利当上太子,直至登基为仁宗。
在后人的分析中,总是要感叹一句‘是顾悌拖累了长房’,不然他们完全能成为下一个‘萧谢王方’这样的顶级公卿世家。概因顾悌入宫时,长房正是蒸蒸日上,父子几人皆是名将重臣。这桩婚事,于他们而言没好处。明眼人都能看出九皇子是下一任皇帝,既然长房没女儿,连孙女都没,何必当外戚?要夹紧尾巴做人不说,还影响子弟前程。
但顾悌还是嫁了。
此举显然损了长房利益,四兄弟的儿子们再无高官要职,儿媳甚至还有商贾之女。并且,当时的顾悌一定是做了愚不可及的事,令长房和乔家对立太子一事无动于衷,直到嫡子死得只剩一个,长房才出手。
虽然算不上是长房一门才俊的脑残粉,可她不得不承认,历史上的顾悌如果不是姓顾,早把自己蠢死了,哪有运气最后当了太后。
以她现在的观察,顾普是个没什么本事但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不会同意太冒险的事,真出问题了一定会先躲。她娘出身清流乔家,是乔首辅的小女儿(现在还不是首辅但很快就是了!),和长房一样绝非那种为利益而牺牲孩子幸福的人,以他们的自我定位和本事不一定要当皇后的外家。亲爹是个混日子的货,四房产业足够他挥霍,就算想多个皇后女儿来锦上添花,也不懂如何钻营。
肯定是有人和原来的顾悌一起作死作出来的,很大可能是方太夫人!
她一开始知道自己穿越成这个顾悌时,恨不得死了算了,后来发现只要不想着做太后,她完全可以找个无父无母有才有业又听话温柔的好老公,用现代人的先进观念开几个店铺,再生几个聪明乖巧的孩子,过自己小日子。
从此她就淡定了许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至于开店,只能等嫁人了,‘父母在,无私产’,才不要赚钱给姓方的花。
她穿越过来可不是为了照着历史走一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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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彩衣娱亲完,送走一脸满足的娘,带着胡妈妈和甘棠跑去参观她的小书房。
书房没有槅扇门,只有一扇与东次间同款的屏风,这边嵌的是瓷屏‘八吉祥纹’——法轮、法螺、宝伞、白盖、莲花、宝瓶、金鱼、盘长。
书房的一水黄花梨家具也是儿童版,煞是可爱。书案靠南窗放,两扇窗户齐开,采光极好。案上一套小小文房四宝,湖笔由大到小四支,崭新的端砚徽墨,镇纸洗笔一应俱全。一大筒生宣熟宣,一沓挺括的澄心纸,还有一套小茶具和一个小插屏,上有题诗‘沉醉东风月下读,柴门闭,莫管客来无’。一个圈椅,正对着墙上的一幅《寒梅傲雪图》,是萧律早年大作。案边一个高几,放了一瓶玉簪花,两张圆凳。
北墙一个贵妃榻,堆了好几个引枕隐囊,可见是让她读书之处。榻前博古架放了不少小玩意儿,围棋、象棋、玉盘、玉雕、香炉,针线盒等等。
博古架前还有一个空着的小琴案。墙边放一溜书架,目前就寥寥几本书,顾辞瞄一眼,认出个‘三’字,撇撇嘴——肯定是《三字经》!
“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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