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火烧火燎的迫切,见到妈妈如何,不见妈妈又如何,她不会给我答案,也不会给我安慰,她所能给我的,不过是一个呆滞的眼神和永远擦不干的口水。
忽然有种想调头回去的冲动,还没到地方,自己先泄气了。
可是回去又怎样,家是租来的家,儿子在学校,公司里有个便宜哥哥和被哥哥伤透的闺密,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也闹僵了,唯一还有个齐鲁哥,可他的憨厚解不了我的伤悲……
真想一冲动打电话给周自恒,让他带我去私奔,奔向那无忧无虑远离尘嚣的天之涯地之角,遗憾的是,我的理智还在,断不会为一己私欲置他的病体于不顾。
我不禁自嘲地笑出声来,一时间生出天下之大,无处容身之感。
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奔跑,不觉就到了郊县,鬼使神差的,竟然跑到了上次和陆九桥一起来过的农家乐。
车子拐进来的瞬间,自己都懵了,路痴加白痴的我,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下了车,信步走进去,还不到午餐时间,院子里很安静,只有服务员来回走动做餐前准备工作,不远处的厨房排风扇嗡嗡作响,大红灯笼在阳光下静默着,远没有晚上看起来漂亮。
“您好女士,请问是用餐吗,我们现在还没有开餐。”有服务人员过来招呼我。
“不,我不用餐。”我说道,“我就是路过,进来看看。”
“没问题,您随便看,有需要可以叫任何人为您提供服务。”服务员礼貌地说道。
“好的好的……”我连声答应,向她表示感谢。
这时,从厨房里走出一个老妇人,手里抱着一个菜框,看到我,愣了一下,迟疑地喊了声,“夏小姐?”
正是陆家从前的保姆香姨。
“是的。”我冲她点点头,微微一笑,“香姨你好。”
“好好好!”香姨说道,“你和九桥怎么回事,他昨天晚上来,你今天中午来,为什么不约着一起来?”
什么?
我不由一愣,莫非陆九桥昨天晚上从我家走了以后上这来了?
他是不是伤了心,无处排解,才会跑到这里来找安慰?
“他来过呀?”我勉强笑道,“我都不知道,那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一早走的。”香姨说道,“我让他吃了早餐再走,他不肯,说晚了堵车,就走了。”
“哦。”我点点头,接下来就哑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香姨倒是热情,把菜框递给服务员,拉着我的手把我让进屋里,端茶倒水的忙活完,陪着我在对面坐下。
“夏小姐,自从上次见过之后,我一直惦记着你呢!”她笑眯眯地说道,“好孩子,你给姨说句实话,你和我们家九桥,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突然的提问让我措手不及,顿了一下,脸上慢慢起了烧,不自在起来,“我们,没什么,算是……嗯,朋友吧!”
香姨看着我,笑的意味深长。
“朋友你脸红什么?”她说道,“男女朋友吧?”
我更加不自在起来。
“没,没有,您想多了……”
“九桥昨天在我面前哭呢!”香姨打断我的欲盖弥彰。
我没说完的话就咽了回去。
“他,哭了?”我说道。
“可不嘛!”香姨忽然红了眼眶,“他平时可从不轻易掉眼泪,昨天晚上一见到我,什么话也不说,就扑我怀里哭,问什么也不说,只管哭,哭得我的心都碎了……”
“哭这么厉害?”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是啊!”香姨说道,“我们九桥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没了妈,后来又不明不白没了爸,跟着一头狼胆战心惊长大,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掉起眼泪来,把我弄得手足无措。
“香姨,你别哭,别哭……”我干巴巴的劝道,奈何无济于事,她反而哭的更凶了。
“孩子,我说这些话,是拿你当自己人,我知道你跟九桥关系不一般。”老太太哭着说道,“昨天晚上他叔陪他喝酒,他喝醉了还在叫你的名字,我猜着你们肯定闹了什么矛盾,看他那难受样,就知道他对你很在乎。
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听姨一句劝,回去先跟九桥低个头,他看着严肃,实际上心最软,你先服个软,天大的事他都能原谅你,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好不好?”
我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跟老人家犟着来吧,只好勉强笑笑,点头答应她。
如此一来,顿觉意兴阑珊,略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香姨一直把我送到车上,车子发动了,还在殷殷嘱托我回去一定要跟陆九桥服个软。
我开车上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陆九桥虽然没了父母,好歹还有个人如此维护他,而我有母亲,却像个无人问津的孤儿。
这样想着,心里不知不觉就憋了一股气,往大道拐的时候没留神,一下子撞上了前面的车,紧接着又被后面过来的车狠狠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