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时光刚过,国民军北伐,本来没有卢庚什么事儿,他偏生是个不识时务的,依仗着自己盘踞江浙一带多年,非要来蹚浑水,想着捡便宜,北伐军自然是不能让他的小算盘得逞了。
就是为着给那些蠢蠢欲动的草莽军阀一个明示,他们也势必要杀鸡儆猴,卢庚自然就蠢的成了那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败将了!只真真应了那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了。
红灯绿酒车水马龙没有变,有些东西却真的是已经随风走了。知闲坐在黄包车上,看着街上偶尔走过的一队穿着浅蓝灰色军装的士兵,亦有所悟。
赵宛若靠在她肩上睡着了,知闲便让赵家的司机将人送回赵公馆,有生怕路上出什么岔子,便坐在车上同去了赵公馆,直到赵鸿渐亲自下来把人抱起来,知闲才拎起自己的皮箱告别。
赵鸿渐自然是提出了让赵家的司机送她回去,知闲却是婉拒了,她觉得车里的气氛太过沉闷,这样的心情,吹吹夜风也是好的!
她只跟车夫说到黄公馆附近,因此知闲拎着东西到了公馆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外墙的栅栏上原本都是鲜亮灿烂的蔷薇花,秋初的天气即便是没有花朵,也是长满了透着生机的绿意的,虽是夜色昏黑,却也不难看出这蔷薇的稀疏,只让人觉得一股颓败之气。
抬头看着黄公馆的匾额上蒙着的白纱,知闲不禁觉得胸口闷,又一阵没由来的心跳如擂,只觉得好似有什么大事要生一般。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慢而坚定的按响了门铃。
“小姐,您回来了!”
下人惊喜的声音响起,知闲这才觉得有了一丝生气,应了声“嗯”,把箱子递了过去。
“李叔念叨您好多天了,要是让他瞅见您回来,可得高兴坏了。”
一个小丫头说着,便招呼另一个去找李叔。看这架势,便知道李叔是吩咐过了的,本来自己回国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只怕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心思来关系她这边这等小事。
如此说来,李叔既然是特地找她,少不了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了。
李叔本就年迈,如今愈的显得苍老了。他见着知闲竟是激动的眼角挂泪了,这倒是教知闲小小的讶异了一下。
“小姐,少爷的东西在他房里放着,自打少爷没了,老爷就一病不起,只叫下人们进去收拾,我老了,两个眼睛都花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千等万等,终于把您给盼回来了。还得劳烦您进去收拾一趟。”
李叔一番言辞很是恳切,他甚至弯了弯腰冲知闲鞠了一躬。
知闲忙伸手去扶:“不妨事,李叔,您便带我去收拾吧。”
她伸手揉了揉额角,李叔果真找自己是有事情做的。黄峤的东西,竟是一直在公馆放了这么些天!他究竟是为什么去参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