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消化了温承御带来的消息,叹口气,“我一直以为,她会死在外头,没想到。”旧事重提,老爷子倒也觉得这是个机会,一瞬间有些颓然的神情看向温承御,“我知道,在你父母的事情上,你一直恨我,觉得我对你妈妈不公平,事情败露之后,没有给你妈妈一个公道。其实,不是那样的。”
“我和你奶奶,虽说一生没有轰轰烈烈,但彼此忠贞。可偏偏生了你爸爸不够争气,不仅败坏了家风,还......”老爷子回想起当年儿子的不争气,不仅红了眼眶,“事情出了之后,你爸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你妈妈当即就要带着你离开卫家,我安抚好你妈妈,答应过一定回给她一个说法。当晚,我就带人找到了那个女人。”
老爷子说着,冷不丁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温承御,“我查过她的背景,你爸爸之前,她有过很多人,手段,大多数跟对你爸爸是一样的。阿御,事实不是像你想的那样,见到她的当晚,她就直接被送到了夜场。我曾说过,既然她需要男人,就应该一辈子呆在那儿。可......”
老爷子想象过去,对自己唯一过世的儿子顿时褒贬不一,“那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她无数次在暗地里,通过各种方式,想要让你爸爸带她出去,都被我给拦下。最后,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自己一个人跑到天台楼顶,作势要跳楼自杀,硬是引来了你爸爸。我这个儿子,没丢掉男人的劣根性,却一声良善。他后来求我,只要我肯放过她,他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弥补你妈妈。”
“我答应了你爸爸,隔天就把她送走,并且警告她一辈子都不许回来辛城。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可......”老爷子顿时哽咽,往事太沉重,压得老人家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骂骂她,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你爸爸后来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可他们之间,早在你爸爸出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或许你妈妈她,走的更早......”
很多年,温承御一直为自己的母亲委屈,不平,时隔多年之后,他终于经由老爷子的口知道当时所有真相,也从他口里听到了一句。
“卫家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
人心都是肉长的,老爷子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和面对,温承御到底也是卫家唯一的孩子。这些年他在外头吃的那些苦,他不是不知道。
温承御冷笑,抬手将紫砂杯子放在圆桌上,撇唇,“卫家是对不起我妈。”
老爷子心里一惊,抬头看向温承御,表情有点惊讶,“所以,你这是......”
“所以?”温承御挑眉,半晌笑了起来,“所以,我不是当年的我,当年这个女人没有做成的事情,如今不管想要借着谁的手,结果都还是一样的。”
老爷子当即就听出了苗头,眉头皱的死紧。
温承御双腿交叠,抬眼扫了下老爷子,忽然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当年我爸爸在那个女人手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老爷子眉头直接拧成了“川”字,低头想了想,起身站了起来,“我得去瞧瞧。”
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转身看向温承御,压低声音问,“臭小子,你这是想干嘛?”
*
临近中午,阮画驱车回到位于郊区的别墅。
这处房产,也是母亲在回国之后在特意购置的。池明莼对母女两个人的生活态度,有一种近乎疯狂的高标准要求。衣食住行,不管从哪个方面,都极力做到最好。她总是下意识地,为将来有一天能够加进豪门做准备。可事实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对母亲来说,始终只是个梦而已。
十八岁之后,阮画便自己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很少用母亲的钱。但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工作,甚至为了生机发愁。衣食住行,似乎永远不缺钱的样子。她问过母亲钱的来历,都被她笑着搪塞过去。后来,她索性不问了。
打开门,她弯腰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冲着里头轻轻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没人应声。
平常这个时候,池明莼都会在客厅的地板上一边练习瑜伽。若是到了晚上,就会一边等她回来做晚饭。
可这会儿,屋子里开着电视,却唯独少了池明莼的身影。
阮画在客厅里站了会儿,听到楼上房间里传出细微的动静,经不住好奇,抬步走了上去。
书房旁边的客房门微微虚掩着,阮画隐约能从里头听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呻吟,更像是舒服的叹息声。
她走过去,抬手推开门。
一室呛人的烟味,满屋子的青灰色烟雾,隔着一段距离,池明莼就躺在大床上,头皮散发,仰躺在大床上,手里夹着一支还在燃着的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