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声,完全洞开,门内一只巨足踏出,顿时整个大门嗡嗡作响,似欲炸裂。
那巨足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耐,两只手伸出抓住两边门框,一撕一扒,整个身子就露了出来。
这魔神高有百丈,牛头人身牛蹄,手持钢铁钗,身上无数鬼篆流转,见到半空的金蛇和妖神,怒吼一声,钢钗一扬,血海化作长龙卷向妖神,双脚一踏,飞扑向金蛇。
两个庞然大物在半空中缠斗,牛头魔神钢钗上冤魂缭绕呜咽哀鸣,金蛇长身如盘鳞片如甲,你来我往,金蛇渐渐不支,牛头魔神闪过席卷的蛇尾,钢钗一收,一道魔火喷出,将蛇首烧的漆黑,无数鳞甲破碎。
金蛇嘶鸣,蛇口大张咬向牛头,蛇尾也再次席卷而来。与此同时,远处的妖神六臂抓住血龙用力一撕,血龙哀鸣一声,化作血水落入血海,妖神双翅一振,电射向牛头。
牛头一个措手不及,被撞了一个跟头,顿时大怒,钢钗往虚空中一戳,法纹浮现虚空荡漾,金蛇和妖神被定住身形动弹不得,牛头又一翻手,一条锁链飞出捆住妖神,一钗下去,妖神被扎了个前后通透,又化作一枚元丹晃晃悠悠的往金蛇飞去。
牛头乘势杀来,魔火如跗骨之蛆在金蛇身上燃烧,火势阴寒,专烧魂魄。
金蛇痛极,身躯翻滚如龙,牛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下手,远方的招魂花长幡飘荡,一道幽光照向金蛇巨大的躯体,金蛇如坠沼泽,举步维艰动弹不得。
牛头再不迟疑,举起钢钗刺向金蛇,钢钗上一道青篆流转,像是切豆腐一般将蛇身一断为二。
似乎意识到今日注定死亡了,金象谛不再挣扎,任由牛头斩碎身躯,用锁链锁住魂魄扯出体外,只是在金蛇眼角,一滴眼泪流下。
远处的余清有些伤感,数百年修行,筚路褴缕,步步艰险,却在今日终止,此生再无望大道。
牛头用锁链锁住金象谛魂魄,向余清走来。那是一条金色小蛇,目光呆滞,在牛头的拉扯下亦步亦趋。
“真人在上,小神是杀生神君座下勾魂使者,奉神君法旨助真人诛杀蛇妖,今蛇妖已经伏诛,敢问真人还有何吩咐?”牛头魔神抱拳恭声道。
余清不敢托大,回了一礼,问道:“杀生神君,敢问可是我陈太玄师叔?”
“神君是他,他却不是神君。太玄上仙为法体真人,神君便是他的神道法身,坐镇冥土,救拔幽苦,镇压冥渊。”牛头魔神回道。
“烦请尊神禀告神君,此间因果已经了解,不日我就会启程回归宗门,我应了这条金蛇,来世度他重入仙门,请神君多加照顾。”余清道,师傅的大仇已经报了,以后就一心修行罢。
“理当如此。我这就回去向神君复旨,定然把真人的话带到。”
牛头魔神一步跨过血海,手中一道符印射出万道神光,笼罩住巨大的招魂花,招魂花在这神光中迅速变小,最终化为三尺高下滴溜溜落入牛头魔神掌中。
牛头魔神向余清点了点头,迈入鬼门,身躯渐渐隐没。
余清看着鬼门慢慢消失,血海也消散,这片天地又恢复了寻常模样。
这段因果终于了解,当初陈太玄来的时候,问他,是和他一起走还是留在这里等金象谛来,和陈太玄走,这天地之大,有几个人能够伤害他呢,可是留在这里,即使有陈太玄留下的招魂花,可是世事难料,万一金象谛再厉害几分,他就危险了。
当时陈太玄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余清也没想到他在招魂花里留下一道鬼门,现在想来,他当初的问话也有几分考校的意思了。
余清也有自己的想法,一是感念李树景的恩情,两世为人,李树景是除了父母之外第一个对他这般好的人,余清不是铁石,也不是禽兽,他受了李树景的恩,就要担起他的仇,他的因果。
第二个便是,他近来的修行一日千里,时时有所体悟,已经摸到了开灵的边缘,就差临门一脚而已,了结了这些因果,就像镜面拂去尘埃,见真明性,开灵也就水到渠成了。
道祖讲解开灵之境,言道:旧业日消,新业不造。无所挂碍,迥脱尘笼。行而久之,自然得道。
佛家禅宗六祖惠能也曾做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道讲开灵,通真明性,佛言见心,我见如来。两家虽然路途迥异,却是殊途同归。
日升月落,清风如水,余清在山顶已经站了九日。
这三天来余清把前世今生又在脑中过了一遍,种种往事如清光流过灵台,不留下一丝痕迹,只剩下追逐道途的决心与淡然。
生命是什么,生命是水,水无常势,生命也没有常形。生命是砂,指尖轻砂,白云过隙沧海桑田,最后只留下淡淡的触感。
没人知道修行的终点是什么,就像没人说得清生命的终点在哪里,即使天上的神佛仙圣,道门诸祖,大概也说不清楚,他们也不过是修行路上的行者与先行客而已。
第十日,金乌东升,万丈霞光刺破云层,驱逐了万里河山黑夜的幽暗与深沉,余清自沉思中醒来。
余清左手轻拈,右手虚捧,微微一笑,宽大的羽衣飞扬,顿时满山草木勃发,花开锦团。
花开如我,我见灵山。
自此,开灵入道。
余清下山,衣袂飘飞,缈如仙人,隐隐有歌声传来。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
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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