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郑家仅存的一点海上力量,跑到这个离京城最近的地方贸易,因为最近这个庞大的帝国开始处理库存与缴获的各类兵器,虽然明腰刀的质量明显不如倭刀,但胜在价格低廉数量充足,无论是卖到日本化了重铸,还是卖到南洋战争不断的各国,都是十分划算的买卖,有时候甚至能淘到老旧的火器,而代价就是要运来足够的粮食与其他大宗商品。所以姜田可供选择的路线十分的丰富,指望着现在的技术条件在茫茫大海上找个人,比后世在天空中寻找冥王星的概率还低。
但是这一切都是假象,正因为皇帝是个穿越者,所以他很容易就判断出姜田的意图,一定会在得知消息后派快马封锁海港,所以姜田一开始就没打算能出海,他在摆足了样子之后会杀个回马枪,从陆路进入后世的香河、宝坻一带,在运河边蛰伏下来,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坐船到天津然后再走陆路回去,熬上一两年之后,看看风向再做决定,届时就是从京郊挖走那些藏好的银两也是很容易的。
应该说这个计划是十分周密的,不仅利用了穿越者的发散性思维,做出外逃的假象,而且还利用灯下黑的效果藏在对方鼻子底下,一切的算计都是为了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若是放在其它的时代,完全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就算明朝的锦衣卫都未必能抓住他,可是他面对的是一个凭着一己之力愣是扭转乾坤的穿越皇帝,所以他不得不将所能想到的问题都设立出应对方案,这才敢于付诸实施。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马车终于晃荡着进了通州地界,姜田在打发了车夫之后,就拎着两口小箱子走进了一家临近码头的饭馆,然后找了张能俯瞰运河的雅间坐了下来。他要观察一下官府方面的反应。自己留在卧室中的字条和银子应该还没有被人发现,也就是说现在还没人知道自己要逃跑,再说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再瞒着夕芸了。
随意点了几样菜肴之后,他让伙计不必伺候退出房间。然后又让变得惶恐的夕芸坐了下来。
“听我说,我有个熟人可能不愿意看见我在京城之中,所以我必须离开,若是不走可能你们都会有危险。”
夕芸吓得差点要站起来,不过看见姜田朝她摆手示意冷静之后,她小心的看看周围,确认没人偷听之后才问:“哥哥要走了?”
“是,不过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你可能还会被陈妈妈带回倚红楼,所以我想问问你,是愿意和我一起走,还是要回到京城,若是想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平静的生活,我也一定相帮。”
夕芸又沉默了,这次不是装作毫不在意,而是真正的沉默,这种选择放在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面前,的确有些难以取舍。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能逼得无所不能的姜哥哥远走他乡,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重新来过,再想起这些天来在茶馆中那种虽然忙碌却恬适安然的生活,以及不苟言笑的赵老板和邀功争宠的赵直,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自己的安身之所。偷偷的抬眼瞄一下姜田,却发现对方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害得她赶紧低下头。本来她只是一个委身于青楼之中的不受待见的小丫头,自己也想过后半辈子可能就要老死在这烟花之地。结果就因为一次善心发作,稀里糊涂的救下了眼前这人,自己的命运就开始朝着无法想象的方向发展起来。
本以为能够脱籍之时心中充满了喜悦,可谁知朝廷的法度无法逾越,就在自己再次死心的时候,这个男人却将自己揽入怀中,真的像一个大哥哥那样呵护着自己,就是希望能兑现当初的承诺吗?她虽然知道一点男女之事,却不懂得男女之情。她只是发现自己只有守着姜田的时候才会感到安心,哪怕这个人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但只要让自己待在他的身边,就会从心底涌出一种莫名的勇气,驱使着自己想扎在他的怀里好好地撒撒娇。忍耐至今的这份冲动难道就这样戛然而止了吗?想到这里,其实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窗外的运河上依旧是帆橹云集,一副热闹的景象。不过整条运河却没有恢复到这种面貌,完全拜海运兴起所赐,原先许多经由运河运输的东西,能更快速的通过海上抵达,若不是北运河经过天津,恐怕这通县也会不复当年的景象了。犹豫了半天的夕芸没心情欣赏窗外的景色,她几度鼓起勇气又几度张不开嘴,憋了半天之后只能小声的问一句:“哥哥是嫌弃奴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