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刀,又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鸿渊,听得自己嘴里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是他第七次冲着鸿渊举起刀了,也是第七次失败了。
他能够听到与自己共用一个身体的神秘人愤怒的咆哮,质问着他为什么还不动手。却抑制不住自己在面对鸿渊时的恐惧,默默的跟在那人背后许久,接连错失了几次动手的好时机。
“算了吧,我赢不了他的。”
他对藏在身体中的另一个人说道:“你不知道,他可是……”
“我才不管他是什么人!”
声音的主人似乎已经被他的态度气出了内伤,怒吼中都带上了些许的颤抖:“你可是巫王!除掉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云泽略一走神,那人就再一次争夺到了他身体的控制权,兴奋的举起了手中的刀,一步步的向正在和祭坛守卫交流的鸿渊走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的拉进,他几乎已经可以看清鸿渊衣服上细微的纹路。
他的身体包裹在一层薄薄的黑雾之中,扭曲了人们的视线。此时在外人看来,那儿不过是一缕熄灭的火焰之中残留的黑烟。
鸿渊毫无防备的后背就在眼前,只要轻轻一刀,就能把这个多次妨碍自己来到人间的祸害除掉。
只要轻轻的一刀……
他无奈的低下头,看到自己握刀的手正抑制不住的颤抖。手心的汗水浸~湿~了包裹着一层兽皮的刀柄,使得那层细密坚硬的动物皮毛变得湿~滑黏~腻。
锋利而又精致的刀刃上镶嵌着一块闪烁的红宝石,在一缕细细的阳光照耀下小幅度晃动,刺目的光晕似乎正在嘲笑着他的无能。
鸿渊似乎有所察觉的回过头,疑惑的扫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祭坛。目光在一缕黑烟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的转过头去,低声对面前的守卫继续交代事务。
这小子怎么这么敏锐!
云泽惊出了一把冷汗,再一次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算了吧,肯定会被他发现的。”
他耐心的劝说躲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人,再一次缩手将刀藏进了衣袖里。
脑海中再次响起了那人气急败坏的怒骂,其中不乏“废物”“怂包”“缩头乌龟”之类的词句,显然是对他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言论十分不满。
云泽一言不发的任由他骂,趁着还能掌控身体这段时间,迅速的拉开了自己与鸿渊之间的距离。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不想杀了鸿渊吗?
我比你还想杀了他!
只是这事绝对不能由我来亲自动手,让人知道了成什么样子!
你现在借我的手把他杀了,然后把山河灯一带走,留下来处理麻烦的人不还是我?
到时候他们要怎么说我?
天选大祭的时候放火烧了祭坛,弄丢了圣物山河灯,还动手杀了继承人?
我可不像成为巫族历史上最失败的一位巫王。
云泽暗自打着心中的小算盘,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山河灯不肯撒手,也不愿听从身体里那人关于让他动手杀了鸿渊的低声劝说。
灯盏上有丝丝凉意渗入体内,与正在侵蚀自己身体的黑雾形成抵抗之势,似乎是想帮忙把这玩意驱逐出去。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时不时的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甚至还有闲心去嘲讽一下那个冥海里钻出来的玩意。
没想到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鸿渊得意洋洋的抚摸着手中冰凉的灯盏,刚想松一口气,就感到视线再一次暗了下去。
“妈的!废物!”
“冥海里钻出来的玩意”又一次压制住了云泽的意识,重新摸出了衣袖里藏着的刀刃。
他当然也知道手中的山河灯正在做出某种垂死挣扎,却并不担心。
如果附身的是别人,有了山河灯这样的主力,说不定那人一咬牙就能把他彻底驱逐出去。
至于云泽这废物嘛!
他忍不住冷笑了两声,冲着山河灯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和巫神也算是老相识了,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废物的后代。
“看来这一局是我赢了。”
他低声的说着,听上去似乎是正在替什么人惋惜,眼中却是赤~裸裸的幸灾乐祸:“你选人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白白给了我这么大个机会。我不好好把握一下岂不是对不起你的好意?”
沉重的灯盏发出了细微的低鸣,就像一个气急的人正在颤抖。
“哦,我明白了,这不怪你。”
那人恍然大悟的说着,安抚似的拍了拍灯盏外部精致的金属灯罩:“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后人都已经成了一群废物。你纵然有心挑个好的,却也无能为力。”
远处的鸿渊再一次若有所思的回过头来,面对着一片空荡荡的祭坛,试探着甩出了一片狂风。
“哎哟,好险!”
控制着云泽身体的神秘人堪堪躲过了这阵狂风,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的灯:“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位,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可惜……”
他阴森的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会给他机会坏我的事情吗?”
风掠过空荡荡的祭坛顶端,卷起了一片黑色的灰烬。
尸体已经被迟到的祭坛守卫清理下去,只留下云泽放火时烧出的焦黑痕迹,此时也随着鸿渊一阵狂风而消散的干干净净。
高大的巫神王座似乎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庄严肃穆,却有浓重血腥味在附近弥漫,为它平添了几分不祥的血色。
大~片的阳光从沉甸甸的云层中洒落,投射在祭坛之上,驱散了压在心头小半天的阴霾。
虽然还是看不到太阳,潮~湿阴冷的空气却被渗透下来的阳光飞快的驱散,让尚且活着的人感受到了某种类似“希望”之类的东西。
失败的天选大祭引发的骚乱似乎已经过去,收拾残局的工作也即将结束,一切似乎都已经恢复了平静。
至于那个不见踪影的巫王云泽……
管他的呢,死了更好!
鸿渊想到这里,眯起眼中仰头看着天空不断散去的云层,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高兴的太早了啊!年轻人!”
神秘人终于彻底的将云泽那微不足道的抗议压了下去,重新握紧手中的刀,大步的向鸿渊走去。
这次绝对不会再被那个废物坏事了!
碍事了许久的麻烦终于被他彻底踢开,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便是一阵轻松,连带着步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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