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聪明人。
淑妃低眼摆弄这自己手上带着的玳瑁镶祖母绿的护甲,轻轻开口,声音平稳似是不带一丁点儿的波澜:“本宫告知孝王,这么好的机会,他自会安排得当。本宫瞧着你颜色好,刚巧前阵子得了一匹缂丝料子,瞧着很是鲜亮,本宫年纪大了穿不得,不若赏给你这样颜色正好的新妇,好做身夏装来穿。”
蕙芷心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谢了赏,又去看了眼岁华,便由宫人带着出了内宫。
佩兰和携芳在宫门外的马车旁边等着,大太阳晒着,两个人脸都有些红红的,蕙芷一看,便觉得心里一软,嘴里还有些强硬地怪罪她们,“这大热的天,何苦跑到大太阳下晒着,晒花了脸可怎么当差。”
可待两人将她扶上了车,她一下子歪坐在了厚厚的垫子上,大热的天气却穿着层层叠叠的礼裙,早已经热的一身汗,更何况方才对着淑妃的“咄咄逼人”,又出了整个后背的冷汗,等马车驶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几乎累瘫在车里。
规矩说,即便出门坐在马车里,也要端端正正,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蕙芷撇撇嘴,歪在小桌几旁边,心想着,规矩只怕都是用来折磨人的才是,谁这么一字一句地守着规矩,才是傻子!
等回了听风堂,蕙芷问了黛眉两句“世子醒过了几次?吃过药了吗?”听了回的同前几日都差不多,低低叹了口气,先去了净房梳洗更衣。
没想到等她换了一身家常的褙子去看裴顾的时候,裴顾却好端端地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叠信件,脸上带着笑意瞧着她。
她登时楞在了原地,脸上都不晓得做何表情。
心里不知道是欢喜还是生气,总是看着他没事一样地带着笑看着她,莫名地心里便生出一股子恼意。
她就算是再笨,瞧着他现在的这副模样,也知道,他前几天昏迷不醒躺在床上,是骗了她!
她越这么想,就越觉得生气——尤其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无知无害的笑容,仿佛前些日子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的人不是他,这个时候她就更加觉得心烦意乱。
裴顾瞧着她的脸色,就知道她现在一定很恼他,眼中带着祈求地瞧着她,低声道:“暖暖,你过来……”顿了一顿看了她的模样,又指了指自己的伤口,“你若不过来,我可要起来过去了。”
蕙芷不由得气急地要跺脚,瞧了一眼满屋子的丫鬟们,携芳佩兰几人识趣地带着众人退出去关了门,蕙芷再看了眼裴顾,步子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地挨过去,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裴顾也在瞧着她。
鹅黄色如意莲纹绣绿梅的袄子,琵琶袖下面是白净的手腕,手腕上带着一只翡翠镯子,一汪春水样的碧色,映的手腕温润洁白,十指纤长,连带着修的椭圆的指甲都映的粉粉润润的,说不出的好看。
鬓边用一只乌木簪子绾了低低的髻,簪了两朵玉簪花,清清淡淡,不着耳饰,十二幅素地藏青色湘裙褶子随着步子均匀地撒开又合上,半尺宽的裙斓上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斓边勾着银线,隐约看的见绣鞋尖上绣着鸳鸯,腰间配着一方羊脂玉禁步,长长的穗子随着裙摆轻轻摇晃。
裴顾瞧见她气鼓鼓地坐在离床头远远的椅子上,因为恼怒而有些发红的脸色,没由来的叫人心头一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