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的奇怪让阴生停了下来,也许是林子里的安静让阴生想到了停步,又或许是他看到了林子里奇怪的东西才想起了自己该停下来了。
站在他眼前的是个老头,那老头胡子不长,但也不短,直垂到胸前,满头的灰发散发着油光,似乎是涂抹了一层猪油一般,身上穿着一件花鸟图案的长袍,看起来十分体面。
阴生一声不吭地看着眼前的老头,看得那老头有点不好意思。
老头道:“年轻人怎么老盯着老朽看?”
阴生表情木然,不言语。
老头道:“年轻人,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阴生不理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老头不罢休,跟着阴生往前走,“年轻人,是不是你家娘子不要你了?”
阴生身子忽然一震,道:“你别跟着我,一会儿鬼差就会来找你了!”
“你知道我死了?”那老头道。
阴生不说话,直往前走,等快出林子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块田地里的一座新坟,坟前立起一座碑,碑上写着谁谁的名字,阴生没有在意。
老头还是跟着他,“年轻人,你说你为什么这样?”
这老头生前估计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如今死了看到别人遇到困难也紧追着要帮忙。
“年轻人嘛,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一切都要往前看!”老头道。
阴生不言不语飞速往前,那老头依旧跟着他,嘴里还说个不停。
阴生不耐烦道:“你能不能住嘴!”
那老头忽然停下了,似乎受了伤一般,“哇”地哭了出来。
阴生听见他哭,有点后悔,道:“对不起,老人家,你还是不要跟着我!”
那老头住了哭声,可是依然哽咽,埋怨道:“你这年轻人就是无病呻吟,怎么不理人,还凶起人来了?”
阴生道:“老人家真对不起了,我心情不好。”
那老头忽的暗喜:终于说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老头道。
“我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阴生道。
“她死了?”老头道。
阴生的表情忽然痛苦起来,“为此我还杀了一个人,那个人对另外一个人也很重要。”
老头道:“那你这是要逃避吗?”
阴生心中一惊,这老头竟然点破了他的心事,他这难道不是在逃避吗?
阴生道:“其实我不想这么做,可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是在掩饰自己的懦弱。
“其实啊,人这一辈子什么也不图,就图个人陪自己,如今这个人走了能不难过吗?可是,逝者已逝,你就该让逝者安息,你要是一直这样,那个很重要的人一定更难过吧。”老头道。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想失去她。”阴生道。
老头甩了甩袖子坐在路边,那一袭花袍子铺了一地,他伸出手来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阴生坐下。
阴生走过去,弯身坐下来,看着前面的一块坟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