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俦的脸,此刻布满了大大小小血红色的伤痕。他面如金纸,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微微地颤抖着,像折翼挣扎的蝴蝶。他的嘴唇苍白而干涸,龟裂出一道道沟壑。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如今就这么躺在这里。若不是舍身来救自己,他本可以躲过这一劫的。
偷香痴痴地凝望着且遇,眼泪不住地落到他胸前的衣襟上。窗外,本来已经离开的素衣女子又折了回来。看见屋内那痴心的人儿,女子不禁叹了一口气:“如此执着,甚至是执拗,未必会是好事……”
三日过去。
这三天里,偷香的伤好得很快。虽然如骨折这种硬伤一时不能痊愈,但她十分配合治疗,每日都顺从地吃药。不管有多苦,都眉头不皱一下的尽数喝掉。因为偷香知道,只有自己尽快好起来,才能照顾且遇。他还没有醒,自己不能再倒下。
素衣女子端了一盆热水,走进屋里。偷香见她来了,连忙起身。如今她行动以比较方便,便接过女子手中的热水,道:“让我来吧。”
素衣女子未曾说话,而是将水盆递给了偷香。且遇的伤口在愈合,但炎症却愈发厉害。从昨晚开始,他便高烧不退,这不是什么好预兆。偷香只得不断地用水为他擦拭身体,以求降温。
偷香拧了一块干净布子,细细地替且遇擦拭起来。昏迷中的且遇,面色异样地潮红,时不时地会说些胡话。此刻的他,好像异常痛苦,嘴唇不住地颤抖,连着牙关都战栗起来。偷香见状惊慌失措,连忙唤道身侧的女子:“前辈您看,容公子好像很难受!”
素衣女子闻言,迅速闪到床边,伸手探了探且遇的额头,不觉眉心紧皱:“不好,他的体温比之刚才又升高了。如今,已经开始害冷了。”
“这可怎么办?”偷香急得就要哭出来了。她为且遇拉了拉被角,将他紧紧地裹住。她又将自己的被子抱过来,为且遇盖上。可是且遇依旧抖如筛糠,丝毫不见好转。
素衣女子摇头,面色愈发凝重:“没用的。他是自体内发出的寒气,你就算拿锦被将他死死捂住,他还是会冷。而且,一直这么捂着无法散热,他的高烧也没法退去。如果一直这样,他恐怕熬不过今夜。”
“容公子……”偷香含泪看着痛苦的且遇,一颗心被揪得生疼。他是那么冷,却又不能把他捂住,再这么下去,她就真的要与他天人永隔了!
突然,偷香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惊呼道:“我知道怎么办了!小的时候,妹妹生病很厉害,用尽了办法也无法退热,师父便脱了衣裳搂着她为她取暖。”
“你……”素衣女子向来不带表情的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难道你要……”
“不错。”偷香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去解自己的衣裳。
“快快住手!”素衣女子一把抓住偷香的手,制止了她的行为。她瞪大眼睛,怒斥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男女授受不亲,你竟要为了他如此作践自己吗?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会名节不保,将来还要不要嫁人了?”
偷香使劲挣脱出来,丝毫不为所动。她继续解着自己的外衣,淡淡地道:“与他的命相比,我的名节不算什么。若是他死了,恐怕我也不想独活。”
素衣女子愣了片刻,摇头:“罢了,罢了,你愿意如何便如何吧。只是,他如今昏迷不醒,什么都不知道,将来也未必能明白你的一番心意。”
火红的衣裳一件一件褪去,偷香只着一件单薄的**,缓缓躺在了且遇身侧。他还在不停地颤抖,冷得好像一块冰。虽然在昏迷,但仿佛能感知到身边的温暖一样,且遇向着偷香这边靠了靠。偷香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伸手将那个男子搂进怀中。就如同他在那样为难的时刻,将自己搂在怀里一样,她将他搂进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将他融化。
你如此舍命对我,而我,便也一般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