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永远都是为守规矩的人制定的,如果有人铁了心地想钻这个空子。那么他永远有办法办到。
桑念远就是一个十分会钻法律空子的人,当时L市里有拥戴他的,更有反对他的,而反对他的人都恨不得他去死。可是桑念远很谨慎,做事总会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不让人抓把柄。
所以不得已的,他们没有去等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而是选择自己动手执行了私刑。桑念远伏诛,他们抹平了自己动手的痕迹,将现场布置成一个抗拒抓捕,开枪射杀警察的凶犯被无奈击毙。
这也许是对一个警察所能做到的最大的侮辱。李欣当时是抵触这个计划的,可是他人微言轻,除了服从,根本无力反抗。那些人肯定也是看出来他那点可笑的良知了,所以当时没有叫他直接去参与抓捕——确切的说,去杀害桑念远,而是让他等在他们预定的伏击地点。提前带着早已买好的黑枪。
那天桑念远从警车上下来,实际上他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这些人不会放过他,他必须死。
躺在办公室为值班而设立的单人床上,李欣打电话回家,用早已想好的借口,向妻子请了假,说今天晚上要留在单位值班。反正他说的都是真的,今天晚上他确实在单位,至于值班的原因。他当然不能告诉妻子,是他心里难受又不想让妻子知道。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那场惊心动魄的枪战,远远的他就能听到。各式各样枪械出的动静,枪声密集地响了大约5分钟,躲在厂房里的他便听到踉跄而来的脚步声。
这是桑念远吗?李欣听不出来。他所知道的那个桑队,从来都沉稳大气,眼神锐利,他就像一座山。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他可以依靠,即使抓捕罪犯时,似乎都从容不迫,很好地掌控着一切,哪里有如此慌张急促的时候。
李欣探出半个头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待看清来人正是桑念远后,老老实实地缩回去等着,绝不能让他现这里还有人。
紧跟在桑念远身后跑进来的,应该是他们的人,脚步声很繁杂,来的人应该不少,李欣略有些疑惑,当时冯卫健说的是就由他们五个人来参与这件事情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果真的捅出去,哪怕他们的理由再正当,方法却是用错了。滥用私刑的罪名,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中央刚刚出台的条例,白纸黑字明文规定了警察不能干什么,现在他们要顶风作案,可得考虑一下能不能承担的起后果。李欣一阵后怕,他老婆还怀着孩子呢,如果他因为牵扯到桑念远的事情被开除,还怎么去养老婆孩子?可是事已至此,他现在就是跳出去也无济于事,只希望他们动作能干净利落点,找来的人都守口如瓶些,别出去乱说话。只要桑念远一死,最大的破绽被抹平,大概也能蒙混过关吧。
桑念远大概跑得累了,从他被拦车的地方到这处已经停产的厂房,距离并不近。他很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散落的电视机包装壳上,平常浑厚的声音现在有掩饰不住的苍凉:“姓冯的,老子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咱们刑警队和经侦支队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今天你带着这么多人来赶尽杀绝,到底是因为什么,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桑念远也看出来了,今天这么大阵仗,不惜开了那么多的枪将他堵在这儿,想善了是不可能的,他的命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桑念远当然是不甘心的,他还正值壮年,还有大好的前程,却被这帮宵小所害,而且阴差阳错的,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怎一句憋屈了得。
以冯卫健一贯的谨慎性格,在场还有这么多的人,谁知道这些人现在不会乱说,以后也一定不乱说话?所以他没有费口舌解释什么,反而义正言辞的反问回去:“多行不义必自毙,桑大队长,你坏事做的太多,别自以为,就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笨蛋,哪怕你掩饰的再好,我们没有证据又如何,今天我就代表政府代表人民,枪毙了你!动手!”冯卫健一声令下,成片的枪声响起,一片混乱过后,李欣在大着胆子伸出头去张望时,就看到冯卫健对他招了招手:“把你拿来的那么枪,塞进他手里,动作利落点。幸亏咱们提前有了准备,这小子居然真没带枪。”
李欣两腿颤颤地掏枪,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活生生站着的这些人,除了桑念远这个本来就应该死的,他们自己这边也死了五个。
桑念远就是枪法再好,也不可能在如此多的人、这么近距离、全部开枪射击他的情况下,同时杀死五个人吧?如果他真能做到这一点,那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又怎么会被他们追得如丧家之犬,到最后无路可逃惨死在这里。
不过这些都不是李欣该管的,他只知道以后他只能跟着冯卫健一条道走到黑了,总不会有自己的亏吃。这一次出来,虽然干的活儿不算光彩,哪怕是替公安局惩治黑警察,那也是故意杀人。但是冯卫健出手很大方,哪怕他这个跑腿没干什么的,也分了两万块,9o年代末的两万块钱,他得三四年不吃不喝才能挣到,他本来觉得这些钱有些烧手,可是想想自己可怜的工资,将要出生的孩子,和没跟着他享过什么福反倒吃了不少苦头的老婆,这拒绝的话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反正做都做了,现在装清高有什么用,这钱如果他不拿,怕是冯卫健心里就犯嘀咕,怕自己还存着反心,以后可能会出卖他们。他胆敢反抗冯卫健,也许下一个不明不白死的就是他了。看着这一地尸体,李欣吞了吞口水,抑制住呕吐的冲动,参与到收拾现场的工作中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