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池支着头想了半天,茫然道:“我昨晚有做梦吗?”
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阿喜想,九渊大概是对师父很重要的人。
但是这个重要的人却没在师父身边,大抵就是师父心中永远的痛了。
他很善解人意,一次都没对师父提起过。
下雪的时候,清池站在江边出神。
茫茫飞雪洒落在江面上,平静的水面像一块镜子。雪花落在上面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独自站了很久。
雪白的道袍,青丝被染成白发,眉眼间点点疏凉,衬得瞳仁如墨。
阿喜踮着脚给她撑伞。那歪歪斜斜的油伞挡住了清池头顶的一片天。
清池回过神来,低头看阿喜,他正撑得很吃力。
清池拿过伞柄,牵了他的手,道:“回去吧。”
路面上渐渐被覆上一层雪白。师徒俩留下了一串相互依偎的脚印。
“师父,你在想什么呐?”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一些故人。”
冬至的时候,楼画月没脸没皮地来蹭饭。
清池在厨房里煮了一些汤圆,阿喜给楼画月盛了满满的一碗。楼画月正要吃的时候,清池便倾身过来直接抢走了他的饭碗,拿走了他的筷子。
楼画月抬头不满道:“一碗汤圆而已,用得着这么小气?”
清池瞥了瞥他,道:“你又想装着一肚子根本不能消化的食物去阴间大吐?”
楼画月一愣,抿唇道:“你怎么知道?忘川告诉你的?”
清池背过身去,兀自点燃了香火烧了纸钱供奉,淡淡道:“我亲眼看见的。”
楼画月默了默,道:“你还看了些什么?”
“该看的不该看的,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所有,我都看见了。”
楼画月一拳砸在桌子上,阿喜连忙心疼地去摸摸快要散架的桌子。楼画月神色不定道:“忘川真多事。”
清池把供奉好的汤圆端回来,放在楼画月手边,道:“现在可以吃了。”
这是清池亲手做的食物,楼画月吃得狼吞虎咽。
他现在留恋这凡间,留恋清池。甚至喜欢上这凡间的烟火气,那让他感觉自己真实地活着。
他在凡间有个家,家里有个他喜欢的女人,女人会亲手做饭菜给他吃。
阿喜也捧着碗一个一个满足地吃着汤圆,他好像和楼画月比赛似的,把嘴巴塞得满满的。
“楼画月,你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清池忽然问。
楼画月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是王,想做什么还要跟你解释?况且就算是看在你师父的份儿上,我也该帮帮你不是么?”
“可你不是最怕麻烦吗?”清池淡笑道,“我觉得你还是做回以前那个怕麻烦的鬼比较好。”
那样他兴许就能少受一点伤。
清池道:“以后不要上来了。我在人间过得很好。”
楼画月吃完最后一个汤圆,轻声道:“是么。”
“老是往人间跑,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清池侧头看着他,见他鬓发垂落,便伸了伸手,将他柔滑如藻的发丝轻轻捋在了耳后。
动作那么自然,那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