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文谦散了脸上的笑,只朝她点了点头,默默越过扶手,轻轻牵着她的右手。
“谢谢。”
黎华不答,只是手上传来了一点儿力道。
又过了几首歌,一个仿佛穿着袍子,脖子上搭着白毛巾,一只裤脚高,一只裤脚低的年轻男人,提着一把破吉他登台了。
或许是因为那陕北农民般的打扮,全场观众仿佛被他给震慑住了,当他拨弄着吉他起了声音,体育馆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是了,就是他。
毕文谦远远望着舞台,隐隐生出了一点儿感慨。
“我曾经问个不休……”
破破的嗓子,一声高歌,整个现场仿佛炸药桶被点爆了一般,叫好声,鼓掌声,口哨声,尖叫声,彼此覆盖着轰然而起!
毕文谦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这显然不是被歌曲吸引的神态。当台上的人唱完一遍,开始在间奏时大踏步弹吉他时,微微皱眉的王振终于忍不住倾身而问。
“小家伙,这是什么歌?”
“简单地说,一首好歌。”毕文谦心头一跳,却又有些喜悦,“如果说风格的话,应该是富林叔叔提过的摇滚。如果说内容的话,细细思量起来,似乎挺值得辩证地说道说道。”
“辩证?”似乎是这个哲学性的字眼儿出现地突兀,本是问问音乐的王振稍稍愣了一下,“那你具体说说。”
忽然,他们背后一排不远处起了动静。回头看去,却是一个老同志正在离场,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是一脸怒容。
毕文谦眼露疑惑,王振也问了问身旁的人。
不久,传来了说法——那位老同志很不喜欢这种胡闹的歌。
一起听着,王振先爽朗地笑了笑:“呵呵,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了。”
“就不知道那位老爷爷是不是离休了?”毕文谦也轻笑着。
王振细细看来:“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能坐在前两排的老爷爷,应该也是干部吧?”毕文谦眨眨眼睛,嘴上继续着貌似弱弱口吻,“如果是已经离休的老爷爷,遇对这样的新事物,他不喜欢,用提前退场来表达态度,倒也正常。但如果是仍在工作老前辈,无论他个人喜不喜欢这种风格的歌,即使这种歌犯了什么错误,也该直言批评吧?像这种处理方式,实在不像是一个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干部的行为,倒有点儿传说中的民国高官的冷艳高贵的范儿。”
“哈哈!”倒是另一旁的黎华先笑了起来,“我的师父啊,你这帽子扣得有点儿大啊!”
“很大吗?”
毕文谦一脸无辜。
谈笑间,舞台上的年轻人继续唱了起来。等他完全唱过了,王振没有跟着大众鼓掌,而是先对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毕文谦说道:“小家伙,你那歌拍的电影,是作为压轴来播放的,到时候会挂荧幕。等播完了,你上台去,辩证地和大家谈谈你对这首,《一无所有》的看法,也让刚才那离休的老同志听听。”
毕文谦一愣,旋即睁大了眼睛:“他真的已经离休了?”
王振笑而不语。
那笑容,看在毕文谦眼里,仿佛能脑补出一句话来——无论他有没有离休,今晚之后,他就一定离休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