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数里路,没有碰上什么大家伙。李工平忽然停下步子,鼻子嗅了嗅,竖起耳朵似乎在听些什么。江醒不解,有样学样也跟着做了这一番动作,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李叔,怎么了?”见到李工平满脸谨慎的拉弓搭箭,江醒询问着,心中正有疑惑,蓦地一阵腥臊味须弥间从前方随风盖过来——江醒想到了李工平教过他的东西。一般食肉的猛兽茹毛饮血,身上都会有很浓的体味。就像猎犬大凡闻到老虎的气味就会吓个半死。所以,猛兽捕食的时候,都会藏在下风口。
江醒很快就意识到,他们肯定是进入什么食肉猛兽的领地了。
紧握猎叉,正暗暗戒备,忽的一条模糊不清的影子从深林冲出来。因为速度太快,所以模糊,还未来得及细想,那影子四脚着地,就已经朝二人猛冲过来。边撩开了血盆大口,腥风扑面而去,江醒的乌鸦嘴果然应验,是一只斑斓猛虎。
见状江醒一惊,他身前的李工平临阵不乱猛然拉弓,“咻”的一声,毫不迟疑,羽箭直接射了出去。猛虎见有东西急速当头而来,当下就作出了反应,竟在半空中折返身子,向一旁窜出去似乎要躲避开来。怎奈何箭矢力道十足,猛虎初一扭过半边身子,寒光凛凛的箭头便已深深嵌入股中。
一声惨嚎。
‘竟然爆菊了!’
这个念头,忽然就出现在了江醒的脑中,他虽然对爆菊二字未解深意,但想想都很厉害的样子。使劲晃晃脑袋,梦中那个婆娑世界对他的影响真是愈来愈深了。
老虎不饿不吃人,这只猛虎毛发光亮,体态健硕,怎么看也不像是饿肚子。况且为了生存,一般动物都很少会殊死搏斗,因为在丛林,只要负上重伤就会被无情淘汰掉。李工平这一箭着实厉害,还有周遭传来的呼喝声,霎时就让它有了退意。众猎户还未围过来,与二人剑拔弩张对峙片刻的猛虎掉头就跑。
“快追,它跑不掉!”李工平拔腿就追。
一行九人现在看到了大家伙,自然都不愿意放过,紧追不舍,几次差点丢掉了踪迹。地上洒落的血迹,却一直引导他们远远吊在猛虎后面。直到最后,已经可以遥遥看到那猛虎的身影了,一瘸一拐,越奔越慢,想来一路上未曾歇息片刻,在特质的狩猎箭头作用下,创口失血不停,现在体力已经要透支了。
蓦地,它四肢一顿,转过身,索性不再逃窜。
咧嘴龇牙,困兽犹斗。
众人逼近,一道虽然并不震耳欲聋,却又使人顿时心慌意乱的低沉咆哮穿透而来,响彻耳际。
这气势汹汹的模样,让他们紧握猎叉,小心应对。
那毛色实在是好看,作为专门靠这个赖以为生的猎户们,自然是知道轻重。现在其股上已经破上一个洞,再添几个便卖不到好价钱了。李工平也把长弓收回背上,换上猎刀。余光却是瞥到江醒正气喘吁吁地凑上来,正欲要江醒往后面躲着,却望见那大虎猛然扑过去。
“小醒小心!”登时,就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江醒听见呼喊,还有那老虎迅猛冲过来的姿态,下意识就想往身旁飞扑。
可是,来不及。
身体动作好像跟上不念头,大骇之余,也没有尿裤子,下意识紧握猎叉,用尽全力向斜上方狠刺。
拼了。
血盆大口映入眼帘,生死由天,成败在此一举!
兴许是这一番动作耗尽了气力,那斑斓猛虎眼睁睁看着寒光点点的尖刺,合不上嘴,径直抵了上去。
在这股重压之下,双臂绷紧的江醒顿时被压倒在地,斑斓猛虎也跟着扑了上去。
腥臭扑鼻。
“咔嚓!”
顺势撑于地上抵在猛虎嘴里的双股猎叉,也不堪重负断裂开来。整只老虎的重量直接付诸江醒之身。幸得腹中早已空空,否则这一下连早膳都要给重新吐出来。
“江醒!”听见有人在叫他,感觉自己似乎还活着的江醒,连忙动了动外边的手指。他已经被压得说不出话来了。然而众人的脸色却并不轻松,江醒整个人都被猛虎埋了起来,根本就看不出是否缺胳膊断腿。要知道这种斑斓猛虎,在人身上随便来一下都会伤筋动骨。
那斑斓猛虎倒是没了动静。
直到将虎躯搬开,看到大口喘气的江醒似乎并无大碍,人人登时就欣喜异常。
猎到大虫实在是稀罕事,还是这么大的,浑身是宝,怎能不高兴。
一波三折之下,也没了再猎的心情,众人抬着大大小小的猎物乘兴而归,打道回府。
不过,江醒的临危不惧倒让众人好生夸赞,李工平笑道:“我在小醒这个年纪,还尚且没有如此气魄。说句矫情的,我这徒弟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
“那是,长大以后可不得了啊!”
趴在李工平背上的江醒挠了挠头,耳听别人夸他,还真不好意思插嘴。
一路上碰到同庄人,李工平更是大手挥着,指起众人抬得虎躯道:“看,这只大虫是我徒弟江醒猎的!”
“哪有,明明就是李叔你射了它一箭。”
“诶,你可比我当年强多了!”
在黄昏来临之前,走走停停的众人便已经返回了庄中。
李工平上前脚尖碰碰虎躯,忽然道:“今天小醒居功至伟,虎皮便让他拿去。虎肉虽然难吃了点,但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大家割些带回家去,过年尝尝鲜。至于虎骨先留着,开春合着冬天猎的皮毛一起去镇上换银钱,大家均分。”在庄子里一向有威望;江醒为了这头老虎,连命都差点丢了,众人闻言也毫无异议。随后转过头,对江醒道:“你阿婆不是腰腿痛吗?且将虎皮刷洗干净,晾晒后可以用来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