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意,不喻而明。
孙清扬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喝斥她说话鲁莽,摸着已经隆起好高的小腹,沉思片刻道:“既然是去了坤宁宫,那皇上今夜不会过来了,你想个法子,把那小宫女带到长宁宫来,本宫要听听她说些什么。”
当夜,巧枝避开耳目,通过她在掖庭的姐妹,说是要见见小宫女无双,代皇贵妃问几句话。
“本来皇贵妃娘娘想亲自来的,还是我挡着她说‘贵人不踏贱地’,这才没有让娘娘过来,娘娘如今眼睛不舒服,到这样的地方来,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所以少不得要请侍卫大哥给个方便。”
看守的侍卫知道皇贵妃虽然患有眼疾,却隆宠不衰,加之还怀着皇子,有心讨好,见了巧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开了房门,随她进去。
无双安安静静地缩在木板榻上的一角,散着发,一张脸白得没有半分血色,清羸瘦弱的可怜。
巧枝在榻前站定:“你为何想见我家娘娘?”
无双撑着床榻起身,对巧枝福了一福,声音有些涩哑,“为求娘娘庇护。”
“哦?”巧枝抬了抬眼皮,“要我家娘娘如何庇护你?”
无双微微抬头,看了看巧枝,淡然道:“等见了皇贵妃娘娘,奴婢自然会说。奴婢想,巧枝姐姐今个夜里来,只怕是皇贵妃娘娘也想知道那枚玉牌为何在奴婢手中吧?”
巧枝见她竟然认得自己,有些惊愕。
无双低了低头,羸弱得像一朵即将凋零颓败的花,“巧枝姐姐是长宁宫的人,奴婢既然求到皇贵妃的门下,自然知道娘娘跟前得意之人的。”
巧枝也就不再多问,直接说:“既如此,你随我去吧。”
唤了身后跟着的小宫女,和无双换了衣服,然后带了无双出去。
侍卫当然不至于看不出这会儿跟着出来的小宫女,并非巧枝之前带进去的那一个,却不点破,只交待了一句,“巧枝姑娘,你可得早去早回,要被人知道奴才擅自开禁,奴才少不了要吃番挂落。”
巧枝就笑道:“放心吧,办成这事,皇贵妃娘娘那儿自会记得侍卫大哥的好。”
领着无双翩然离去。
巧枝安排无双吃饱喝足,略微梳洗之后,带到了长宁宫的东暖阁里。
孙清扬坐在临窗罗汉榻上,穿着件家常的丁香色蝴蝶葡萄纹妆花袄,乌黑的头发挽了一个圆髻,插了支赤金镶蜜蜡水滴簪,耳朵上坠了对赤金镶翡翠水滴坠,看上去秀丽端妆,脸上一点妆都没有化,白净的面孔看上去倒比平日里看上去小了几岁。
无双进去,一时都没有认出她来,愣了愣神。
巧枝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
无双瞅了瞅她高挺的肚子,方才跪下行礼,道:“奴婢先前只在远远地看过皇贵妃娘娘,不曾想,娘娘如此淡雅素净,一时都没认出来,请娘娘恕奴婢眼拙。”
口齿清楚,话语间不卑不亢。
孙清扬就对她生出了三分好感。
同时,也生出几分疑惑,一个逍遥宫里侍候的小宫女,怎么会有如此的从容举止?
“本宫听说,先前皇上问你,你都没有告诉皇上,你手里有这样的一个东西?”孙清扬拿起小几上的玉牌,晃了晃问道。
无双苦笑,“奴婢怎么敢讲?那韦王妃说,这是太后娘娘的东西,奴婢一个小小的宫女,就算讲出来皇上信了,又怎么样?他们可是母子啊,奴婢如何能够躲得过太后娘娘的手眼。只怕还没等皇上查明白,奴婢就先被灭了口,还不如一问三不知,装聋作哑的,多活一日是一日。”
她这句话,听的一旁边立着的苏嬷嬷和燕枝几个,俱是心头一惊。
敢情,在火里逃生之前,这小宫女和汉王妃韦氏还曾说过话,这玉牌竟然是从韦氏那儿来的?
看着榻上神色丝毫未变的孙清扬,无双知道自己的这句话虽然其他人听着惊疑,却不曾引起孙清扬动心,她神色一黯,咬了咬牙,低眉垂眼地道,“奴婢想活,所以请娘娘庇护,奴婢愿做娘娘的一枚棋子。”
孙清扬拿起手里的玉牌,翻来倒去,像是在看上面的花纹,半天,方才盈盈笑道:“做本宫的棋子,本宫有什么事需要你做棋子的?你又有什么价值,要本宫觉得你能够当好一枚棋子?”
说这些话时,她眉眼不抬,仍然望着手里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