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四日,朱瞻基命太子太保、镇朔大将军阳武侯薛禄、尚书张本留在乐安镇抚,并将乐安改名为武定州,然后班师回朝。
回京师后,朱瞻基立即下令在西安门建造囚室,名曰:“逍遥宫”,用铁链缚住朱高煦手脚,长木曳地,和他的儿子们一起囚禁在内。
跟随朱高煦谋反的王斌等人均被处死,只有长史李默因曾进谏而免死,被贬谪为民。天津、青州、沧州、山西诸都督指挥相约举城响应者,共六百四十余人,相继被诛,那些故意放纵与藏匿反贼而获罪被处死、戍边者达一千五百余人,被贬为边民者达七百二十人。
汉王府的女眷、宫人们,全部充做官奴。
汉王府里只有一个人,随着朱瞻基的御驾被带回了紫禁城,带到了长宁宫。
“小姐——”待孙清扬跟前的人,除开苏嬷嬷和燕枝都被屏退后,她扑到眼睛仍然看不见的孙清扬跟前,泣不成声。
听见陌生的声音,宛若旧识的称呼,孙清扬怔住了。
她摸摸索索的伸出手,在对方的脸上,似乎想通过脸形猜出对方是谁。
“小姐,奴婢是云实啊——”抽抽噎噎的说出这句话,云实再度哭了起来。
这哭泣有久别重逢的欢喜,有为孙清扬双眼失明的难过,有对自己命运的委屈。
“云实?你是云实?你没有死?你果真没有事?我就知道你没有事!”孙清扬也哭了起来,“这么多年,你可知道我们如何想你,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也不带个信过来,叫我们安心?当年你怎么被救的,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杜若已经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呢?嫁人了没有?这次回来,能呆多久……”
噼里啪啦,又哭又笑的说了一堆。
云实也是抱着她,哭哭笑笑的,惹得立在一旁的燕枝也跟着掉了半天的泪,苏嬷嬷更是老泪纵横。
原来,当年在灵谷禅寺,云实让小和尚救出孙清扬后,又将杜若背了出去,等到把半醒的璇玑推出房门后,自个已经被烟火薰的半昏,眼见着梁上有根着了火的横木要砸下来,以为此命休矣,却在最后关头觉得脚下突然悬空,从屋顶上探下一根长绳,迅速套了她拉上去。
“后来,奴婢才知道救奴婢之人是汉王的侍卫,因见奴婢忠义,一时不忍,救了出去。等多年后,奴婢还知道了他们那晚是去放火杀皇上的,看到咱们所住院落着火,他以为皇上就在那儿,所以过去,却误打误撞救了奴婢。”
“他是汉王府数一数二的高手,因为救奴婢,那一晚赶过去慢了半步,他的同伴们等不到援手,所以没能杀到皇上,他还受了汉王责罚,挨了一百大板,若不是身体好,只怕就丧了命。他将奴婢当妹妹一般,这些年都是他在照顾奴婢。是他劝奴婢,寄身汉王府,找个庇佑之地,帮奴婢搞了新的户籍。”
“奴婢让他送过好多回信到京师,却从未见过回音,就以为小姐您和杜若姐姐当日也葬身火海,日子久了,才慢慢死了心。如今想来,只怕是他为了留住奴婢,从来就没有将那些信送出去过。”
“本来,他说待奴婢十八岁的时候,就迎娶奴婢过门,却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再也没有回来,奴婢听说,他是被一个箭术很高的高手五箭穿心射死的。因为感怀他的恩德和情义,奴婢也就一直都没有再嫁人,在汉王府里当个侍候花草的宫女,平日里照看他的老母亲,日子过得倒也平和,他母亲去年里,已经病逝了。”
……
听云实说完前情后由,孙清扬的心才慢慢落了地,抚摸着趴在她膝上云实的头发说:“好了,好了,能回来就好,苦日子结束了,以后都是好的,你就回到我身边来,到我这儿做个管事姑姑,将来寻着合适的,再嫁人,若没有合适的,就一辈子跟着我,也行。当年要不是你,我和杜若她们,都没命了,说不准连皇上那夜,都会遇险。就凭这两样,你在这长宁宫里,尽管横着走……”
云实原是个爽利的性子,这么些年并没有多变,听到孙清扬如此说,笑出声来,“小姐,您好坏——奴婢又不是螃蟹,怎么会横着走?奴婢这次进宫,本想着能来看看您就很好了,如今您不责怪奴婢侍候过汉王,还肯让奴婢仍然回到您身边,奴婢就心满意足了。这当不当管事姑姑的,都不打紧,只要能仍然留在小姐身边,奴婢做梦都会笑醒。对了,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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