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吧,但愿只是哀家想的太多了。”
然而,在皇后离开慈宁宫,出门的那一霎那,太后仍然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这个儿媳妇,并不像在她面前表现的那般全无担忧吧?
但愿皇上莫要辜负了皇后的忍让和贤德,自个还是得寻机敲打敲打下他。
得知母后答应了立孙清扬为贵妃,仪同副后之事,朱瞻基再次踏入坤宁宫。
胡善祥早已梳好妆,她头戴龙凤珠翠冠,真红大袖衣霞帔,红罗长裙,红褙子,衣裙上用织金龙凤文,加绣饰。
见朱瞻基进来,本来坐在椅上的她连忙起身行礼,笑语盈盈道:“皇上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禀一声,臣妾这样好生失礼。”
朱瞻基扶起她,见她脸上虽带着笑容,眼角却隐隐有泪光,想是才哭过的缘故,轻声道:“皇后不必多礼,咱们多年夫妻,哪儿有那许多的虚礼,和从前一样就是了。”
虽然知道皇上不喜自己劝谏于他,但身为皇后,胡善祥却不能不劝着他,坐下之后,见朱瞻基神色还算平静,她就劝道:“从前皇上是太子,再从前是皇太孙,那会儿可以说家事,如今却尽是国事了,怎么能一样呢?讲到这个,臣妾倒真要和您讲一讲礼法了,皇上,臣妾听说,您近日总玩蛐蛐,如今朝政繁忙,皇上还是要顾及身子,有空的时间,好生休息才是。”
朱瞻基本来是为了皇后把事办成,高兴的过来和她说两句,谁知听到皇后和朝堂里的大臣们一样,也婉转劝他不要玩物丧志,就有些不耐烦,却也不好直接驳了皇后的面子,便移开些目光,低头看到皇后的织金红罗长裙。
却一下想到孙清扬很少穿隆重的礼服,就是平日的常服,也多是颜色极淡,不由得幻想若这大红的皇后常服穿到孙清扬身上,会是何等的娇艳明媚?
“皇上可是觉得臣妾多话,不该如此一说?臣妾今日所说,只是希望皇上明白,这天底下的臣民,都是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朱瞻基听到胡善祥再度开口,目光就从她的红罗裙移向了她的头,眼神停留到皇后的凤冠上,想到自己在成亲之日暗下的誓言,不知何日才能实现,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他仍然克制地对皇后说:“皇后所说,朕记下了,玩蛐蛐也是闲时,皇后不必担心,朕以后少玩些就是。”
皇后忽见皇上的神色先是温柔,突然又转为清冷,虽然答应了自己,但神色较刚进来时的满面春风,疏离了许多,一颗心不由沉了下去。
这些年过去,她的心已经凉了多半,眼前这个形貌英伟,端审果决的男人,从来就不是自个心中幻想了无数次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良人,她早该知道,向他索要情爱就如同梦幻泡影一般不可得,如今,就是面对她的劝谏,也显得敷衍许多。
是因为他终于成为一国之君,所以再不想听到有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发出质疑吗?
接下来的日子,朱瞻基觉得自己忙个不停,忙前忙后,忙得焦头烂额。
择吉日,谒皇陵,祭天,接见文武百官,准备内外朝贺。
重心是核实各地兵权分布,一面防着自己的两个皇叔心怀不轨,一面要防着北方的蒙古、瓦剌、鞑靼趁着新旧交替之际来趁火打劫。
商定洪熙的庙号,还有自己的年号——虽然这个大致也是首辅杨士奇几人商定,但是最后拿主意的还得是他,再三斟酌,最后选定的年号是“宣德”。
六月二十七日,朱瞻基正式登基,次年元月改年号宣德。因为和祖父永乐帝一样深切地关心北方的边境,加之熟悉和习惯北方的生活,他放弃了洪熙帝把京师迁回南京的计划,仍留北京为帝都。
朱瞻基上一次参加的登基大典是他父皇洪熙帝的,那回他只是个陪客,这次却成了主角,礼乐部奏五行四时歌,上天地舞,礼官颂太祖、成祖、仁宗伟绩……
七月初二日,宣德帝为洪熙帝上尊谥仁宗敬天体道纯诚至德弘文钦武章圣达孝昭皇帝,庙号仁宗,九月初六日葬献陵。
七月初八,宣德帝尊母后张氏为皇太后,立太子妃胡氏为皇后,封太子良娣孙清扬为贵妃,贵妃勤率九嫔享副后之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