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喊声,一件织锦点翠羽缎披风已经飘落过来,将她裹了个严实。
将奥云塔娜护在身后,解披风裹住她的正是朱瞻基,用剑架住老四的刀,是随他一起走进茶舍的玄武。
在玄武的眼里,横脸男人的刀就和玩一样了,他手里的剑,甚至等横脸男人翻腕举刀,朝他劈过来才很迟钝地一剑反劈回去。
不仅剑用刀术,而且,用的正是满脸横肉男人砍向他的那一招。只是,更钝、更慢、更滞。
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就是这样迟钝的,如同刀一样反劈的长剑,带着绵绵刀风,如滔滔不绝的潮水般,一波一波地涌过去,瞬息间冲垮了那老四的攻防之势,让他在胆裂魂飞的同时,痛不欲生地看着自己已经被削断两指的右手被斩落、飞远,鲜血伴着剧痛喷涌而出!
这个男人,才是刀法大家,但看他的打扮,不过是旁边那位公子的随从,那个年轻的公子,装束虽然平常,却一身贵气,他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
不仅是老四、掌柜模样的老二、老三,白面书生老大,还有那三个已经将茶舍掌柜一家绑成棕子拖到前厅的老五、老六和老七,脑海里也齐齐闪过这样的念头。
但是,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想通这个问题,后面跟着玄武所率的影卫,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招招夺命。
胜败立分。只跑了那个书生模样的老大。
玄武一剑砍翻了老四后,就指向了他,几乎是同时,他抓起身边的女人扔向玄武,挡着了他的剑,就一个鹞子翻身往门外窜去,几个挡他的影卫都不及他的身手,他又是只逃不缠斗的打法,这才趁机逃走。
半点也不犹豫,看都没有看那几个他所谓的兄弟。
甚至连影卫刺向他的刀剑,都不管不顾,如此狠绝地,方才逃出生天。
余下的人,水平也就和老四不相上下,自是一会儿功夫,就轻而易地举地缴械拿下,捆茶舍掌柜的绳子,正好解了捆住他们,六个人被捆成棕子一般,整整齐齐的扔在地上。
经过审问,才知道他们一路上已经尾随了奥云塔娜他们好久,最后拟定的计划是用那男孩引开腾格尔,拿住做为把柄。
女人是白面书生半年多前抢来的,那孩子是女人的,却并非白面书生的儿子,因为母亲受制于白面书生——江震海,所以他一路不情不愿做了小山贼,不得不听命将腾格尔引开。
“公子,公子,求您救救我的儿子,他不是坏人,他是为了我啊——”女人泣不成声。
她一路受屈辱,做低伏小,就是为了保全儿子的性命,眼下,坏人被捆了,但逃掉的那个,会饶过她的儿子吗?想到那人的狠厉手断,女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奥云塔娜也哭,“阿迪亚,你一定要救回腾格尔,我不能没有他啊——”
朱瞻基笑起来,“咱们这么些年没见,你也不说和我叙叙旧,客套两句,感谢我什么的,先不先就给我安排事情做,奥云塔娜,你还真不和我见外。”
若是平日,奥云塔娜也就和他说笑几句了,但这会儿,她的心里五内俱焚一般,只怕晚一点时间,腾格尔就会没命,哪顾得上仔细听朱瞻基的话外音,“你快去找,阿迪亚,只要你能帮我找到腾格尔,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话未说完,想起朱瞻基已经贵为皇太孙,将来会是天子,富有四海,有什么是他想要而不能得的,哑然不语。
平日老成的朱瞻基,见奥云塔娜心情郁郁的样子,偏还想逗她,想看见她往日那般果敢坚毅,爱说爱笑的样子,就仍然笑道:“什么条件都答应?这可是你说的,到时我说了来,你可别反悔。”
奥云塔娜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说,但这会儿只要把腾格尔找出来,就是要她的命,她也绝不会皱下眉头,当下立马回答,“绝不反悔,只要救出了腾格尔,我奥云塔娜的性命,就是你的。”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要人还差不多——”面对这个年少时的救命恩人,朱瞻基神情颇为放松,奥云塔娜虽然狼狈不堪,但眉眼之间,仍然是少女时的单纯和直爽,这和他宫里的女人,全不相同,“到时,你让腾格尔叫我阿瓦就行。”
阿瓦,蒙语,爸爸的意思。
当年奥云塔娜那么喜欢他,他都不肯带她回中原,何况现在已经嫁人生子。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表示旧日的情份亲厚。
奥云塔娜这才听出他在开玩笑,惊喜地说:“阿迪亚,你有他的消息是不是,你救了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