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钟景仁便回转了来,来的时候面上带了些喜气,招手便唤了秦素过去,笑道:“还是六娘颖悟,竟想到了你姑父身上,方才我与那别部司马说起此事,他叫人传信去了城中,如今你姑父已经在城门那里候着了,我们且先进城再说。”
别部司马乃是军中九品武官之职,看来那守门的头领也就是个九品小官儿,难怪会买左思旷的面子。
众人这厢便又是一通忙碌,待马车驶动之后,果然便顺顺利利地进了城,秦素隔着窗纱往外瞧,却见雨已经停了,湿亮的青石板路光可鉴人,左思旷一身官服、面含微笑,带着个青衣小厮,便这般洒洒落落地站在城门边的宽道上。
一年未见,他瞧来清减了许多,衣裳穿在身上有些晃晃荡荡地,面色也很不好,眼角处多了不少纹路,两鬓竟有了些许华发。
秦世芳大约没少折腾他。
秦素将车帘放下,没多久马车便也停在了道边,秦素仍旧扶着阿葵下了车,去给左思旷见礼。
“六娘长高了不少,姑父也一年未见你了,你姑母也时常念起你来。”见了秦素,左思旷的态度倒是和蔼,那张清俊而消瘦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秦素便也在幂篱下浅笑,折腰道:“多日不见姑父与姑母,我也很是想念,姑母可好?表兄表弟表姊表妹他们可好?”
听秦素说及“表兄表弟”之语,左思旷的面色便黯了黯,旋即便又端出个笑脸来,温言道:“他们都好着。”
好才怪,都瘸了一个了。
秦素暗自翻了个白眼,口中与左思旷又寒暄了几句,便退在一旁静立不语。
钟景仁才是主角,她这个晚辈只消老老实实地呆着便是。
那厢钟景仁便向左思旷连声致谢,又道了叨扰,左思旷便道:“这原是小事,只因城中现在管得严,我这边也没收到消息,故来得迟了,委屈了洵美兄。”
洵美是钟景仁的字,左思旷以字称之,也是尊敬之意。
钟景仁便也同样称其字道:“怀谨兄太过客气了,实不必亲来城门的,派个门客来便好。”
左思旷闻言便拂了拂袖,面色一派淡然:“署中事务烦忙,我也是忙里偷闲。”
他语中大有寥落之意,神情也显出几分落寞来,秦素冷眼瞧着,心下只觉可笑。
汉安乡侯因占田复除案而夹起了尾巴,左思旷的日子只怕并不好过,再加上秦世芳又不肯像以前那样竭尽全力去帮着他,没有了秦家的钱财,他在官署里的日子只会越加难捱。如今何都尉一死,左思旷又减一分助力。
却不知,这一世的左思旷还能不能像前世那样,踩着秦家人的血和肉,一路平步青云?
钟景仁乃是惯走江湖之人,最会听话听音,如今听得左思旷之语,立时明白他这是表示无暇陪客了,便抚须笑道:“因沿途耽搁了些日子,太夫人便安排叫我们在平城留住一晚,也早遣了董管事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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