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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姬忍俊不禁,道:“可别这样说,当初夫人把钱和荷包都丢在地上跑了,魏冉捡起来仔细弄干净了才收起来。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向着夫人的。”
“要我说呢,嘴上赶我那么多次,也没见他真的动过手。我这个哥哥,就是口嫌体正,不能拿他说的话当真了。”芈瑕高兴道,但想起魏冉至今没有回来,她始终有些担心,道,“不然找人去问问?樗里疾将军都回来了,他还真想在河西浪得不会来?”
二人说话间,听见有人叩动木板的身影,两人循声看去,见是嬴华在敲柱子。
韩姬立刻迎上前道:“将军怎么过来了?有事?”
嬴华拿出一封书信,递给芈瑕道:“这是魏冉托我二哥带来给你们的,他和君上有话谈,就让我送过来了。”
芈瑕急不可耐得拆了书信看,看完之后气得把东西一丢,道:“还真是不回来了。”
韩姬捡起书信看,才知是魏冉虽然立了功得了赏,但他觉得还不是回来的时候,想继续在河西待着,等真正建功立业了再回咸阳。
“这不是挺好的么?”韩姬把书信放好,道,“还会报个信,没让我们以为他死在外面了。”
韩姬说话尖锐,却把芈瑕逗笑了,道:“他敢有事,将来我的腰板还靠他呢。”
嬴华在一边看着觉得有趣,尤其是韩姬笑着口出“恶”言的时候,总是让她想起魏黠,便顺口问道:“要不要跟我去看看荡儿?”
韩姬显然是想去看望公子荡的,可芈瑕在场,她总要经过主子的同意才好离开。
芈瑕一把拽过魏冉那封书信,假意打了个哈欠,欠身道:“你们去吧,我再把这个没良心写的东西看一遍就睡一会。”
韩姬这就和芈瑕一起去看望公子荡。
“你对君上相王的事怎么看?”嬴华突然问道。
韩姬起先一愣,稍后才道:“君上敢杀赵疵就证明秦国已经无惧于他国流言,不像当初君上攻打岸门,擒获魏将魏错,生怕受到别国借口讨伐,把人放了。”
“你居然知道这些?”魏黠进入秦宫是在发嬴驷放回魏错之后,就算时间往前推,算到她和嬴驷相识,也不应该说得这样信口拈来。
“是芈夫人说的。”韩姬道,“她非常仰慕君上,就把关于君上的消息都打听了一遍,还会告诉我,我听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那你以为君上的杀和不杀,是因为秦国的改变?”
“也或许是君上自己的改变。君上毕竟年少继位,当时的心境和尽力过这些年的征战和朝政洗礼,心态上的变化一定不会小。现在的君上一定比过去更适合当一个国君,也更适合带着秦国立足于这乱世。”
韩姬的脸上流露出难以自豪的,发自心底地对赞美嬴驷。
“这又是芈夫人的意思?”
“难道将军不是这么想的?”韩姬笑问道,“我见君上虽然总是眉宇间带着忧愁,但每次去见芈夫人还算是轻松的。他们两人之间哪怕没有夫妻之情,可以相敬如宾,也令我感叹君上不是过河拆桥之人,他会善待芈夫人的。”
在政治和军事上浸淫已有十年的嬴驷,确实和过去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这一点哪怕是常年驻扎河西的嬴华都有深刻的体会。虽然赢驷还和过去一样疼爱她,但他们之间发生的改变也显而易见,她更像是臣属,是秦国的战士,嬴驷也越来越像一个国君,是她将要一生效忠的信仰。
“听说将军就要回河西了?”韩姬关心问道。
“是啊,再过半个月和去交接边境郡县户籍的官员一起离开咸阳。”
“不等君上相了王再走?”
嬴华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道:“君上和芈夫人大婚当日,义渠兵临城下的景象,你没有忘记吧?”
那样惨烈的战斗和鲜血淋漓的画面,韩姬当然不会忘记。
“义渠就是草原上打不死的一群野狼,只要秦国一天没有收服他们,就一天都没有安宁日子。他们可以在君上大婚典礼的时候打过来,难道不会在君上的相王大礼上闹出乱子?”
嬴华含笑的眸光渐渐冷却,韩姬感受到一丝杀意,那是举着屠刀的无情和冷漠,让一直以为嬴华只是听命于嬴驷的韩姬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这位秦国女将对义渠的仇视,她也真正明白了横亘在秦国和义渠之间永远都不可能磨灭的仇恨。
“君上要灭了义渠之后再相王?”韩姬问道。
“前后都安生了,这相王大典才好顺利举行。”嬴华见韩姬若有所思,她却已经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随即拉起韩姬道,“不耽搁了,赶紧去看看荡儿,我还要回去找高昌呢。”
嬴华也是说变就变的性格,情绪有时候来去跟阵风似的,可韩姬已经从今日你这段交谈中感受到未来秦国又要面临的外征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