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正思轻叹一声:“宋医生。”
宋安时听到这个称呼,先是愣了愣,然后唇角的苦笑又扩大了几分,他自嘲道:“郝法医,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郝正思不答反问:“你觉得我是在讽刺你吗。”
宋安时不假思索:“如果郝法医不是在讽刺我,又怎么会称呼我为宋医生?我身为医生,不去救死扶伤,却是残害无辜,哪里配称为医生?”
郝正思秀眉微皱,说:“既然你明白,那为什么还要去杀害那些无辜的女孩子?”
她问了这句话之后,宋安时陷入了沉默,他仰着头,后脑勺靠在墙壁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布着一张蜘蛛网的墙角,似乎在思考着郝正思问他的这个问题。
郝正思也不急着去催他,任他沉默。
半晌之后,宋安时似乎想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忽然勾起唇角轻笑了一下,又反问她:“郝法医,如果你得了那种病,想必顾少爷也会像我这么做的吧?不仅如此,他可能会做的比我还狠。你认为呢?”
郝正思只觉得可笑,她看着他,坚定的说:“他不会。”
闻言,宋安时怔愣片刻,又问她:“你凭什么认为顾少爷不会?”而且她回答得如此绝对,这让他非常怀疑。
郝正思反问他:“那宋医生又凭什么觉得他会像你一样呢?”她的眼神犀利。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很爱你啊。”宋安时说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真心爱一个人,如果郝正思也像他的弟弟一样,得了那种病,顾修文也肯定会像他一样不管不顾,只想让郝正思好过一点,只要她能好过一点,别说是杀一个人,就是杀一百个,他也是愿意的吧,“他这么爱你,想必不会吝啬于帮你杀人讨你欢心。”
听后,郝正思失望的摇了摇头:“宋医生,顾修文他不会像你一样的。”
只是事到如今,宋安时都觉得自己没有错,他觉得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弟弟好,无论结局怎么样,他都无所谓。
郝正思说的太坚决,宋安时有些不服气,他不相信,顾修文这么喜欢郝正思,不会为她杀人,“那郝法医,你倒是说说,他不会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郝正思轻笑,眼神坚定:“你觉得他爱我,所以会像你一样,我只能说你错了。”她顿了顿,跟在她身旁的游烨赫看着如此胸有成竹的她,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但是也只能站在她的身边,听着她说她和他爱的人的故事,一边默默羡艳着。
她继续说:“正因为他爱我,所以他会选择阻止我,不让我去伤害别人,他知道我不愿意去伤害别人。如果我清醒之后,知道我自己伤了人,我一定会很自责,他不会让我自责。”她深吸一口气,“这就是他不会像你一样的理由。”
宋安时静静的听完她的讲述,沉默良久之后,才轻叹了一声:“是我错了。”他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认真的对郝正思说:“我明白了,只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会当一个好哥哥。”
一直以来,他都把宋安阳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只因为宋安阳和自己的身世差不多,所以他把情感寄托在了宋安阳的身上,在潜意识里,把宋安阳当成了另外一个自己,他看到“自己”过得痛苦,总想着要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而让“自己”过得开心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不去压抑,把所有东西都爆发出来,正因为他不去制止,才会让宋安阳的病越来越重,最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可以说宋安阳发展成现在这样的情况,有很大责任都是在他。
只是他现在才醒悟,已经太迟了。
“不怪我哥。”
宋安时和郝正思两人谈话的时候,另一间囚室的宋安阳忽然开口,郝正思偏头看向他,觉得几天不见,他的身形似乎越来越消瘦了,她很怀疑,宋安阳把衣服脱了,会不会只剩下一具皮包骨,瘦骨嶙峋的躯体。
他的脸颊明显的凹陷了下去,两边的颧骨清晰可见,眼眶深邃,他的身体好像已经被抽干了,站都站不稳。
“他在被关在这里的这几天,频繁发病。”游烨赫在郝正思耳边低语,向她解释他为什么变成这副鬼样子的原因。
那个温润少年也已经在记忆中走远了,他现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