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相信谢蕴总有一日会回来的。
“爹,是我自己决定的,爹爹在京城多多保重!”却在这时,许久未说话的段子峰突然开口。
没有拒理以争,亦没有遣责段云华,而是疏离礼貌的说了这么一句。
别说是段云华了,便是段连鸢都有些讶惊。
段子峰真的变了,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孩童,而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他懂得如何控制情绪,如何应对他人。
不得不说,段连鸢的心中是激动的,她笑看着段子峰,眼中含着激动的泪水,上一世……她没能护住这个亲弟弟,这一世,她却能亲眼看着他成长,这已经足够了。
“你……你是段家的嫡长子,你便要弃整个段家于不顾么?”段云华猛烈的咳嗽着,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憾绝不亚于方才段连鸢揭开柳氏真面目时的震憾,他恨不得将段子峰绑在府中,可是……他一抬头,瞧见段子峰那冷淡的眼神。
整个人又愣住了。
那种陌生的疏远让他一个激灵凉到了灵魂的深处。
面前站着的是他的女儿和儿子,于他的种种恶行,他们没有遣责他,而是用另一种比遣责更恶劣一百倍的手段折磨他。
他们疏远而客气的喊他‘爹’,疏远而客气的告知他,他们的决定。
就如同是外人在说着客套的话。
“爹,我们先走了,您多保重!”段子峰像是没有听到段云华的命令一般,仍旧礼貌客气的告辞,之后转身离开这张灯结彩的前厅……
他穿过一道道回廊,绕过假山,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早前在府中,他捉刑家奴作威作福的画面,一个个浮现在他的脑海,如今回想起来,恍如隔世一般。
段连鸢交待了沈大夫好好照顾段云华,又问了老夫人的情形,这才得知,老夫人在几个月前被柳氏送回了老家,月余之前已离世,走得极为孤独。
若说段连鸢曾经憎恨过老夫人,那么,这一刻,她的心里已是平静无波。
这世间,没有绝对的敌人,许多事,她已经放下了。
出了段家,段连鸢与段子峰去了孟府,与孟超交待了一些事,次日一早,段子峰便离京前往北疆,他的身边只跟了位孟家的家丁一路照看着。
段连鸢相信,他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离开孟家,街道上一匹匹快马奔过,京城的方向,隐隐能听到号角吹起,今儿个正好是谢睿登基之日。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议论纷纷,但大多数人对新皇的评价还未有定论,毕竟早前谢睿也不曾立过功绩,做过什么标榜社稷之事。
可说归说,京城中仍旧被新皇登基的份围笼罩着。
段连鸢走进满春园,她记得太子谢禹最喜爱来这里听戏,还曾约她来此说过话,再想想如今太子的下场,只觉得一切已是物是人非了。
上了二楼的雅座,寻了个靠边的位置,与莫尘、赵羽一同坐下,磕着瓜子,听着那戏台上抑扬顿挫的唱调,轻轻的打着节拍。
便在她正入迷之际,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赵羽与莫尘立即起身,却见来人竟是宫中禁卫军:“王妃,皇上请您回宫!”
段连鸢的眉眼挑了挑,她早已料到谢睿会派人寻她,只是没料到,竟是来得如此之快。
却也没有多挣扎,段连鸢指了指戏台上,意思是听完这出戏再回。
很快,一曲戏完,段连鸢起身,乖顺的随着禁卫军一块进了宫,莫尘作为谢蕴的心腹,自然不适合面对谢睿,因此,段连鸢将他留在了宫外,而赵羽本是生面孔,后宫之中又多女眷,赵羽自然也不合适,因此,段连鸢指引他在宫外候着。
这一日的宫中,可谓是庄严肃穆,段连鸢被禁卫军领着前往瑶仙台。
这里已被人重新布置了一翻,颇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又以大红色装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为洞房花烛所准备。
段连鸢静静的倚在眺望台,耳边听着宫中的奏乐,直到夜幕降临。
终于,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她缓缓转身:“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