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宁说起的授课地点,其实是一个三进的小院子。对清雾说起地点时,郑天宁稍微提过几句,说是那里位置较为偏僻,但胜在清幽,整条街上没有几户人家。且宅子里平日只有一位忠实的老仆在那里伺候,没有旁人,不会受到打扰。
当车子驶入郑天宁说起那条街道时,果然如他之前所讲,人语喧闹声渐渐远离,不多时,只能听见马蹄踏地的哒哒声了。
周围路上既然没了旁人,清雾就将手炉搁到了一边,撩开了一点帘子朝外望去。
寒气瞬间扑面而来。
在温暖的车子里待得久了,清雾闭了闭眼缓了一瞬方才适应这样的寒冷。细细环顾四周,却发现,这个地方颇有些眼熟。
难不成曾经来过?可她到了这里并没多久,也未去过多少地方。
清雾想了半晌没有头绪,直到望见经过的一户人家匾额上挂着的个“洛”字,方才恍然大悟。
怪道那么熟悉。竟和去往洛太医的府上是同一条路。
清雾惊讶之下,轻轻的“咦”了一声。窦妈妈听闻,又见清雾看得认真仔细,就也探头往外头看了眼。
两人正都向那边瞧着的时候,洛府大门忽地打开。一个妙龄少女背着药篓走了出来。听见马车声,她循声望了过来。正巧和清雾、窦妈妈对看了个正着。
少女面露惊喜,眉目舒展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扬着手朝着这边不住地挥舞。
清雾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恰巧看到岳莺。意外的欣喜让她心情舒畅,也探手出去朝着那边挥了挥。
马车未停。这一切不过是须臾间发生。紧接着,马车就已经驶出了洛府的范围,清雾便也看不到那个开朗的医者了。
坐回车里放下帘子的时候,清雾还来不及收回脸上的笑意。窦妈妈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十分高兴。
将手炉重新塞进清雾的手里,窦妈妈在车内的小箱奁里翻找了半晌。
姑娘现在正在孝期,穿戴上很有限制。窦妈妈仔细看着,最后挑出一对珍珠链子,认真缠在了清雾扎起的两个小啾啾上,半分也不敢马虎。
清雾端坐着,简短说道:“太麻烦。不用吧。”
窦妈妈又选出了一对小巧的珍珠耳坠,给清雾小心地戴上。这才开了口,“麻烦甚么?女儿家可要好好待自己,这样才不枉年轻一回。”说罢,细细打量着,喟叹道:“姑娘本就长得漂亮,这样一打扮,更是好看。”
清雾有些无奈了,“去学堂,也要么?”
窦妈妈只笑笑,并不答话。
清雾来之前就听窦妈妈说起过,郑天宁的这处宅院十分清雅,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先前清雾只半信半疑着,毕竟郑天宁那么个散漫的性子,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的居所会是怎样的一副情形。
直到郑天宁亲自开门将她迎进去,清雾方才相信,这是真的。
不同于吴家林子,这里的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十分随意。一进门,旁边便是一处池塘,寒天里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塘边满是垂柳。阳光透过柳枝的缝隙照到池塘的冰上,闪现一丝丝明亮的微光。
再往里行,穿过旁边栽有青竹的抄手回廊,入到里面,便见假山旁的三间小屋。假山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是引来了活水,从上而下缓缓流着,丝毫未见冰冻。
之前一路过来的时候,郑天宁大部分时间都在向清雾介绍,每一处地方用了甚么样的心思,为甚么会那样摆设。但是到了这个假山旁,他却没有说起那活水,而是只讲了这山石的来处。
清雾有心想了解一下那活水的妙处,刚准备问自己心中的疑惑,郑天宁却脚步不停地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而窦妈妈抱着清雾,也脚步一转跟了过去。
清雾无法,打算晚一些再细问也好。
屋内烧了火炉,温暖而舒适。
窦妈妈看温度适中,就给清雾将外头的斗篷拿了下来搁到一旁。
昨日里哥哥们听说清雾要跟着先生上课时,曾经提点过她不少注意事项。她本以为,郑天宁会教她一些诸如《弟子规》、《幼学琼林》之类的,却不曾想,对方一上来就教她解读诗词。
郑天宁游历颇广,讲解诗词时不时地带出自己的看法。而且,还时常插入一些自己的见闻。颇为有趣。
清雾听得津津有味。不过,没多久,她便发现郑天宁好似有些心不在焉。
——先生常常走到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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