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平淡到真的可以当绿柳姑娘的死,没有发生过?”胡舟轻声道。
杨云素沉默良久,才平淡道:“云边哪天不死人?”
胡舟有点可惜,不是可惜杨云素坚持要继续经营摇娘馆,可惜的是这世道,不知多久,便要将她那份初心磨灭。如那一处面摊掌柜的情怀,胡舟觉得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不忍看它们消失。
“带我们去她的坟上吧。”说话的是已经喝掉半坛子青沧的牧千。
想了想,杨云素最终没有拒绝。
一处极为简单的坟茔。
杨云素没有陪同一起,胡舟当然知她在避讳些什么,没有强求。坟是陆依依立的,没有墓碑,与银子无关,想来是并不清楚她除了花名之外的真实姓名,是以陆依依固执的没有立碑。
这样一处坟茔,用不了多久便会长满荒草,被人忘却。
好在坟茔处风水不错,想必今世孤苦的绿柳来世能投个好胎。
坟前的三人皆保持着沉默。没喝完的酒水被胡舟带来了,由李执拿着,小心翼翼将坟前的酒杯斟满,心底默念些一路走好之言。
拜祭完,三人开始下山。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山路上再无旁人,清新清静,却无法让他们的心情好起来。
“其实这不过是个缩影,亦或是个巧合,我现在作为明镜司的司役,接触到更多所谓内里,更应理当没有不能接受的地方。像这样死的人,从来比比皆是。何况我前两曰刚从明镜高悬的公堂上走出来不是?”胡舟走在前方,牧千没办法看到他说话时的神色,但从内容,便能听出浓重的嘲讽。
要说牧千与绿柳之间都多深厚的感情自然是不存在的,那么之所以郁闷,还是与心理上的巨大落差造成的。在那一片遥远的江湖,位列武榜前百的牧千,从未如此素手无策过。但此刻他依旧为个女子的死生出郁结。
“我们表现得很可笑。”牧千已然学会自嘲。
胡舟突然停了脚步,站在原地等他和李执二人,“也许我现在应该陪你去找宝藏,又或者借着徐成朱潜的东风,与一直躲在背后的黑衣人掰掰手腕,这样才理所当然些?”
“你想先做哪一件?”牧千不动声色。
揉了揉发涩的眉心,胡舟苦笑道:“可我还是忍不住,想替葬在那里的女子,讨一个公道。”
顺着胡舟的眼光,已经再看不到那处孤独的坟茔。
可它在几人心里。
也许如随着时间推移,土坟终会被荒草淹没,几人也渐渐会忘了这件可有可无的小事,但胡舟仍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就此过了眼前这关。哪怕之前的决定并不明智。
牧千有些不确定道:“哪怕这会让我们变得更加可笑?”
为一介勾栏女子,试图蚍蜉撼树,得罪当朝的四品官员,这当然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其可笑程度,兴许能排进岚兹建国以来的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