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不管,都是我们管,这什么道理!”
“夏老……您是经历过那十年的人,您最清楚是什么道理……”
“…………”夏永烈沉默了。
他当然清楚这个道理。
他只是不甘,不满,不忿。
即便知道所有人肯定都会与自己家撇开关系,但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当事人依然会悲世态炎凉,叹人情冷暖。
“那时候啊……儿子打父亲,学生绑老师都是家常便饭。”夏永烈喝了口闷酒,一股气也是咽了回去,“不过还是不一样,那时候人们不去管,是害怕被牵连,即使儿子打了父亲,父亲也理解,因为儿子必须打自己,不打就是政治错误。可现在,他凌家老二不管,就是为了自己的仕途,怕惹祸上身。”
“人之常情,”林强继续劝道,“现在乐乐的叔叔避开,等风头过去了,自然会加倍照顾乐乐和夏姐,长远上看,这样更好。”
“哎……”夏永烈又是长叹了口气,“小馨最近回家都是愁眉不展,我们问,她也不说。谁能想到,现在连她都被监管了,只怕……只怕……”
老人说着,竟然眼睛中渗出泪来。
“当官……当官……当什么官!!一家人团团圆圆不好么!现在剩下我们老小……”
酒精的烘托下,坚强的老人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想到支离破碎的家庭与未来难测的女儿女婿,失声痛哭。
林强同样也有些上头,见夏永烈这样,也是愤然道:“夏老,凌司长和夏姐对我恩情不薄,我绝对会尽一切努力帮忙的。”
“你有心就够了。”夏永烈悲愤到,“好么,凌家老二你倒是看看清楚,一个企业的职员尚且知恩图报,你还有脸不顾血肉之亲!”
林强问道:“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凌司长弟弟是什么级别?”
“凌南,市财政局局长。”
林强微微心惊,凌家也真是不软,兄弟二人五十上下,都混到了这个级别。不过越是到了这个级别,做事越是小心,对凌南避而远之的选择,林强并未觉得不妥,这种时候这么做是最明智的,相信凌晨也理解,兄弟二人里只要保住一个,将来就有希望。
正此时,敲门声响起。
夏永烈迟疑道:“这个时间,谁会来。”
林强坐得靠外,便主动过去开门,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在夏馨家的那两个西装男已经对他造成心理阴影,现在听见敲门声便会想到二人。
林强打开门。
面前,是两个西装男子。
“……”他不禁咽了口吐沫。
夏永烈退休这么多年……这二位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
然而身后的夏永烈却忽然惊道:“你是……凌南?!”
“夏司长……”五十岁上下,脸庞微微有些发胖的西装男子冲夏永烈微微颔首,面色严峻,“公务缠身,现在才抽出时间,抱歉了。”
“进来坐。”夏永烈神情一转,激动地起身招呼。
“小张,你在车里等吧。”凌南冲身旁的青年男子摆了摆手。
青年男子点头后,就此下楼。
此时凌乐乐也听见响声,探头一看,不禁惊道:“叔叔!”
“好乐乐!”见到乐乐,凌南一直板着的脸忽然松了下来,迫不及待去过去,很是吃力将她一把抱起,“这沉得……越来越抱不动了。”
“快放我下来!”凌乐乐笑着捶了捶叔叔的胳膊,红着脸道,“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抱!”
“呦!我还抱不得了?”凌南喘着粗气放下乐乐,揉了揉老腰怅笑道,“我跟你说,将来你嫁人了,我照样抱,你当妈了,我也照样抱,我老得起不来身,见到你诈尸都要起来抱。”
这对叔侄的一番对话,不禁令林强汗颜。
堂堂的财政局长……原来还有这幅面貌。果然,人就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回到家里都会撕下面具。
只这一个场景,林强之前对凌南的成见就基本扫光了。
“好了。”凌南揉了揉凌乐乐的脑袋,“你先进屋,我跟你姥爷喝两杯。”
“好。”凌乐乐不忘拽了拽林强的袖子,“叔叔,这个是林强林叔叔。”
“我知道。”凌南转身,诚恳地伸出右手,露出一副深邃的笑容,“我一直想见你,林强。”
“…………”林强被那只略显肥大的手掌紧握,有些醒不过闷来,“凌……局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