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两边的红墙绿瓦上覆着厚厚的积雪,耳边是凌冽肆虐的寒风,纷飞的大雪,将眼前的视线蒙上一层薄薄的朦胧。
罗溪拉紧了身上月白色的锦缎斗篷,出了宫,想起院子里食材所剩无几,便去了一趟集市买了点东西,经过一家枣茶摊时,看着热腾腾的烟气,没忍住坐了下来,让摊主给他倒一碗枣茶。
不多时,摊主叫唤了个打下手的人过来给他倒茶。
罗溪坐姿端庄温和,把身上的医药箱放下来,平视过去,就看到两只被冻红的手,有些打颤的端着滚烫的茶壶,颇是费劲地往碗里倒茶。
他的手背上还有多次烫伤的痕迹,但是没有及时处理,好几处都裂开了,看着就疼。
罗溪心有不忍,蹙起眉,想提醒这孩子处理一下伤口,但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并且憎恶的脸庞。
是刘雨。
刘雨身上穿着……一身很单薄的浅灰色薄衫,并且看起来有些眼熟,罗溪皱紧眉想了一下,方才想起来那是之前他给刘雨穿的那身衣衫。
刘雨看起来比上回还要瘦了些,这么冷的天,他却露出两只手臂来。
他的脸上也被冻伤了,嘴唇有些破裂的血红,只有眼睛在那一瞬间变得很亮。
他似乎也呆愣了一下,张口唤道:“师哥……”
刘雨冷着脸收回了目光,见他还在倒,又皱眉提醒道:“别倒了。”
但是来不及了,刘雨的手指正好扶着碗边,被滚烫的热茶一烫,痛得倒抽了一口气,眼角也一下子红了,但他很快又咬紧嘴唇,喘了口气小声说:“对不起。”
刘雨好像是习惯了被烫伤,因此只是疼了一下就收回了手,低头说:“师哥慢用。”
然后就神色慌张地端着茶壶走开,去给别的客人倒茶了。
他似乎是害怕被他看到这样的刘雨。
罗溪直视着前方的空气沉默了好一会,抿了两口茶,最终还是打开了医药箱,取出一小瓶烫伤膏,起身给摊主结账的时候,给了摊主,跟他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走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别院后,和往常一样,进厨房里煮饭做菜,试图回归正常的生活节奏。
但是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去想刘雨被烫伤的手,和他身上穿的衣衫……
他为什么还要穿自己的衣衫。
罗溪紧紧皱着眉,神情看起来颇是糟糕。
不久后,他把做好的晚饭端回房里,但在经过院子时候,下意识往院门那边看了一眼,隐约透过门缝看到外头微微晃动的身影。
罗溪不知为何会有那样的直觉,他当即沉下脸,放下了膳食,起身往外走,一声不响打开了门。
刘雨蹲坐在他门外的石阶上,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任凭风雪摧残着,唯有衣摆咧咧的响动,从他的角度俯视下去,可以看到刘雨后颈凹陷下去的肩胛骨,有些好看。
而刘雨冷不丁听到门打开的动静,浑身僵了一下,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然后就看到罗溪站在门内,冷冷冰冰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