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泠似乎并不想承认这样的事情,因此回答纪小时的时候,咬了咬唇,忍不住别开头去,冷冷淡淡地作答:“认得。”
怎么会不认得……他以阿颜的身份哄骗她的时候,无法开口说话,便每日写着字给她看……他们一起在铃铛城等死的时候,他也曾写了好几封信给她看……
那些记忆刻苦铭心,哪怕她埋藏得再深再深,翻搅暗涌出来,仍是忘不掉。
正因为她忘不掉,所以她也曾做好了带着这些糊涂账就这么一辈子混迹下去,最好死了也不要翻出来。
她一点也不想再把这些翻搅出来。
但是今时今日,就在天子脚下,就在北城,她看到了和那个人有关的东西。
他为什么还在北城!
他为什么不走!
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猴一样的戏耍吗?!
“你……”纪小时似乎是想问晟泠什么,可是她看着晟泠的神色,又并不像是那么愿意会回答她那个问题的样子,于是她重新斟酌了一番,换了个方式,开口问道,“阿泠,你很介意他出现在北城吗?”
晟泠想也没想就回答:“介意。”
纪小时小心翼翼地接着说:“但是……你也好像并没有对他下过命令,要他一定离开北城吧?”
晟泠把木板牌上的字给纪小时看,“这是我最后留给他的话,我让他走的!”
纪小时盯着木板牌的字好一会,动了动嘴唇说:“可是阿泠……你让他去哪里啊……”
晟泠眼睫微微簇动,慢慢地垂下眼帘,抿着红唇,不说话了。
“因为担心你,我不是没有打听过李遇的身世,他很小就亡了国,流落在外,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后来认识了你,犯下滔天大罪,恨错了人,知道自己在北城有个家,却回不得……阿泠,他若是也不来烦你,你就让他回来吧。”
晟泠从未想过纪小时会跟她说这样一番话,因为所有人听到李遇的名字,都会下意识的劝她,必须跟他分开,必须赶走他,必须……恨他。
久而久之,晟泠似乎忘记了更重要的一点。
她为什么要那么累的执着那些无关要紧的?
横竖她这辈子都不会跟他在一起,他身处何方,他在哪个地方活着,与她有什么关系?
既然说好了再也不见,那么他的所有一切都得与她无关,他决定在哪里生活,都是李遇自己的自由,倘若有一天真的碰上面了,便当彼此是陌路人。
毕竟……他们早已形同陌路。
只要他不出现在她面前……只要他们彼此不相见……
晟泠一边这样想着,却是默默地低着头,把手里的那块木牌攥得更紧更紧了。
她缓缓地张了张嘴唇说:“你说得对。”
她不能去在意他。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够。
“所以,不管他有没有来过这里,都不重要,你若真的决心放下他,就不要在意这些。”纪小时盯着晟泠,说着这些决绝的话,试图想要刺激刺激晟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