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爹爹变得很吓人啊……”温知故跟着哽咽起来。
“我不……不嫌弃……娘亲,不管爹爹变成什么样,小简都会要爹爹的……”
温知故被小家伙这样哭着,心都要跟着碎了,也是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才能缓缓地把手从温简的眼睛上离开,她一动不动地,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握起了温简的手,垂着眸轻声说:“走吧。”
与其说是她握着温简的手,倒不如说是温简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温简像是不知恐惧似的走到了床边,盯着床榻上浑身是伤的纪叙白看,一双眼睛一眨不眨。
爹爹……变得很丑。
很可怕。
温简看着爹爹许久,忽然扭头回去,开口问出声的同时,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娘亲,我可以碰碰爹爹吗?”
温知故还是垂着眸,没什么情绪地说:“不可以,爹爹会痛的。”
温简哽咽:“我只能,这么看着爹爹疼吗?”
温知故轻轻点头,依旧没有勇气抬头。
温简只能又扭头回去看他的爹爹,他把爹爹全身上下仔仔细细都打量了一遍,越看越心疼,越看越想哭,他转过头去问娘亲:“爹爹会好吗?”
“不知道……”温知故说着,毫无察觉,眼泪从滴落了下来,她伸指擦拭了去,然后蹲下身来,看着温简哑声说:“小简,不要让娘亲担心,你先出去,让你祖父给你弄点吃的,然后乖乖回自己屋子里睡一觉,等你醒了,再来看爹爹,好不好?”
小家伙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她那么好那么乖的小简啊。
却要跟着她操心难受。
温简哽咽着点了点头,却还是抱着娘亲不肯撒手。
无法,温知故只有亲自把孩子抱了出去,让下人带小家伙去进食了,她这才放心重新走回了纪叙白的房间。
心里再一次压抑下来。
仿佛有一种疼痛无形之中压迫着自己,令自己无法抗衡。
她在床榻边缓缓地坐下来,抬起头,直视病床上的男人。
浑身伤得没一块好皮,就连脸庞那里也贴了好几处纱布,薄薄的唇泛着森冷的苍白,像是个活死人。
只有那只右手还算完整地从缠着的纱布里露出来,几根手指却泛着臃肿,纸一般透明的发白。
温知故垂眸看着他许久,忽然伸出手,微微发抖着去摸了一下他的手指。
这会儿脑子浑浑的,又全然忘记了她先前自己还跟小简说了不可以碰纪叙白这回事。
她看着他冷白的手指,终于缓缓地开了口,声音又干又哑,甚至是没有带有一丁点的感情的语气——
“纪侯爷让我来,叫醒你。”
“我想了好久,我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我跟你,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无话可说的。”
“我不会安慰你的。”
“纪叙白……你当年,那样伤我的时候,想过这一天吗?”
“你有想过……躺在这里,遍体鳞伤的滋味吗?”
“这是你的报应吧。”
“可是,小简不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