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有句话叫做生死有命,对手是阎王,你怎么抢得过?不是你没用,而是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我知道,他是唯物主义者,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命运或者是鬼神之说,所以他会说这种话,不过是为了安慰我。
叶菲菲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房间里退出去的,等我想起她来的时候,她已经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了我和叶承则两个人。
等那阵情绪过去之后,我其实感觉特别不好意思,居然这么毫无形象地在他面前哭这么惨。
他确定我不再流泪之后就把手帕给收了回去,很仔细地放进西装的暗袋里。
我吸了吸鼻子,正想问他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他却忽的又出了声:“瑾时,有一件事,我必须向你坦白。”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沉重,直觉告诉我,他接下来说的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我看着他,很想任性地告诉他,不必向我坦白,我不想知道。
可到底,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静静地等待他说下去。
叶承则终于在我的满心忐忑之中,缓缓开了口:“其实在那五年时间里,阿年有等到过适合他的心脏,是他自己选择把机会给了别人。所以他离开,既是他的命,也是他自己选的路,这条路的终点是什么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它。
他请求我不要告诉你,他说一直以来他的运气都不大好,他怕手术后自己的存活率可能只有一年,甚至还不到一年。
他说他宁愿用确定的屈指可数的时间来陪你,也不愿意去赌一个不确定的几率。因为他想多陪你一天是一天,他想给你足够多的时间去准备和适应他终将离开这件事。可是他却忘了,没有人会适应死亡,包括你。我明明知道的,可是我不忍心告诉他。
我是个失职的医生,也是个失职的朋友……”
话说到这里,叶承则嘴边倏地扬起一抹苦涩的笑,然后淡淡地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沉重而缓慢的三个字,像是落入水中的铁块,沉到了我心里。
在阿年走后一年的时候乍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百感交集,难过又心疼,还有从未消散过的遗憾。
我真的是惭愧,居然曾经那么轻易地相信了阿年说的那一句“我恨你”,和阿年比起来,我真的是一个太糟糕的姐姐了。
我不确定自己到底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姐姐,我甚至连他的真心都分辨不清。
其实比起叶承则,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如果今天不是他告诉我这些事,我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阿年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度过他曾陪在我身边的每一天的。
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哽住了一般,酸涩又疼痛,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叶承则一字一句地对我说:“瑾时,跟着我一起离开这里吧,然后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