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咋呼呼的,做什么呢?”
王小明擦了擦头上的汗:“古少将军回来了。”
凤容璃眯了眯眼笑,往贵妃椅上一躺,说:“要是少将军问起来,就说我胳膊很严重,动都动不了。”
说完,他就躺尸,装重症伤患,就是葡萄不错,很甜,他那只绑着绷带的手根本停不下来,一颗一颗让嘴里扔。
还有心情吃!
王小明说:“古少将军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还、还,”看了看宣王殿下的脸色,在想要不要说,毕竟,这两人有没有一腿,还是传闻。
凤容璃瞪他,不耐烦:“还什么?快说!”
不管了,就当有一腿了,王小明如实告知:“古少将军还带回来了一个女子,而且,是古少将军亲自抱回来的,还宣了留下来给王爷您看胳膊的刘军医去给那姑娘看病。”
凤容璃手里一颗葡萄滚到了地上,他一个鲤鱼打挺:“好你个古昔,才出去一会儿,便惹了风流账回来。”扔下手里的葡萄就往外跑,然后突然刹住脚,回头问王小明,“那女子生得如何?”
王小明根本没看到人,不过听孙二娘夸得唾沫横飞,就胡说八道:“甚是貌美,天上有地下无。”他想,古少将军那个十几二十年都不开窍的闷蛋能带姑娘回来,不用想,肯定得美若天仙。
凤容璃脚下生风,跑没了。
王小明深思:没错了,王爷与少将军果然结结实实有一腿。
古昔的临时居所,就在凤容璃隔壁,这时,刘军医正给一姑娘看脉,那姑娘一双眼睛水盈盈亮晶晶的,十分惹人怜爱。
刘军医动作都不由得轻了。
这水一样的女子,正是柳烟烟。
她有些生怯,声音很轻,很脆:“大夫,我的腿伤如何?可是严重?”
见姑娘家胆小,刘军医笑得和蔼可亲:“姑娘放心,只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到骨头,养上个几天便无大碍了。”
柳烟烟这才放心般,松开了眉头,微微一笑,眼睛弯起来,说:“那便好,那便好。”
刘军医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道:“我这便先给姑娘包扎。”
柳烟烟十分有礼,大家闺秀温婉贤淑,礼貌地笑了笑:“劳烦大夫了。”
刘军医连连说不用,偷偷用眼色瞟了一眼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古昔,心里是喜忧参半啊,刘军医在戎平军中当军医几十年了,也是看着古昔长大的,喜的是,如今这般貌美如花的姑娘也抱回来了,终身大事有了点着落,忧的是宣王殿下那个风流小霸王,哪会就此罢休。
想什么来什么!
还没看到人,就听见宣王殿下急吼吼的声音:“刘军医,刘军医。”
刘军医手一抖,弄疼了柳烟烟姑娘,连忙道歉,人姑娘好脾气地说无碍。
凤容璃进了殿,抱着手,先是看了古昔一眼,然后睃了柳烟烟一眼,脸很臭,最后看向刘军医:“刘军医。”
刘军医头皮发麻:“是,宣王殿下。”给人姑娘包扎伤口的手顿了一顿。
凤容璃没好气,不知哪憋了一股火,态度很恶霸:“本王的伤口裂开了,快来给本王看看。”
刘军医好歹是戎平军的老军医,也是有官职的,他有原则:“下官这还有病人,还请王爷稍等片刻。”看病不分贵重,先来后到!
凤容璃抱着手,一脚搭在木椅上:“本王的贵体你耽误得起吗?过来先给本王瞧伤口。”
这蛮不讲理的小霸王!
“这,”刘军医为难,朝古昔投去求助的眼神。
古昔面无表情:“不用管他。”
凤容璃:“……”
然后古昔转身就走了,去了龙德宫找萧景姒,凤容璃这脾气也发不出来,瞪了那柳烟烟好几眼,就走了,心情郁闷得不得了。
古昔大半天也没回来,天都黑了,凤容璃郁郁寡欢,一直瞧着殿外看,秀气的眉头越拧越紧,一筹莫展的样子。
王小明看不下去,就去劝:“王爷,您别郁闷,男人嘛,谁没个英雄救美的癖好。”
英雄救美四个字,让凤容璃觉得很戳心窝子,冷着脸咆哮:“谁说本王郁闷了。”
吃了枪药似的,还说不郁闷。
王小明是朵解语花,继续好言相劝:“只要别以身相许,顶多也就露水姻缘,一晃就过了。”他是男人,懂男人那点花花肠子,漂亮姑娘嘛,尝尝鲜谁都喜欢,他以前就喜欢村口的翠花来着,宣王殿下一看就是雏儿,需要开导。
凤容璃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露水姻缘?”一掌就拍在桌子上,“想也别想!”
脾气还没发完,精瘦的小将跑进来,他也是那日行军与王小明一起,结识了宣王殿下,一来二往就和王爷成狐朋狗友了,平日里没事就凑一堆说说古少将军什么的。
精瘦小将,名叫孙二娘,说是家里盼着姑娘,却生了个胖小子,孙二娘的老爹一气之下就取了这么个娘气的名字。
孙二娘跑进来,一副发生了天大的事似的:“王爷,王爷。”
凤容璃心情不太好:“又怎么了?”
孙二娘说:“少将军带回来的那位姑娘,说是,”
一听是古昔的事儿,凤容璃立马急了:“支支吾吾地做什么?快说快说!”
孙二娘说:“说是家中无人,居无定所,要跟着少将军回大凉,做个奴婢伺候少将军。”
王小明一拍大腿:“这就是以身相许啊。”
凤容璃脸瞬间便黑了:“他答应了?”
“答应了。”二娘的脸也黑了,戎平军里的兄弟们打赌,赌古少将军和宣王殿下能不能成事儿,他下了三两银子,赌能成。
王小明压了四两!
天呐,天要塌下来了。
然后王小明和孙二娘这两个刚结识不久的狐朋狗友就怂恿凤容璃去找古昔闹,说是为了银子……啊呸,为了幸福也不能默不作声。
凤容璃就真去了,古昔刚好从龙德宫出来。
凤容璃堵住他的路:“你去见萧景姒,是要禀明你要带那个女子回去?”
古昔低着头,像在想什么,片刻后,点头:“嗯。”
居然承认了?!
王小明说的果然没错,男人就是抵抗不了美色!凤容璃一口怒气已经涌到了喉咙:“萧景姒同意了?”
“嗯。”
凤容璃小脸一阵红一阵白:“你便那么喜欢她?”古昔从来都不会多看任何女子一眼,此番竟要将那来历不明的女子带回大凉,若不是看上了那姑娘,根本解释不通。
古昔撇开头:“我的事不用你管。”
翻脸无情!
那日他胳膊受伤,他还给他端茶倒水了,这才几日,就为了一个姑娘同他翻脸!凤容璃气得想砍人,一甩袖子,沉下脸:“这是你说的,再管你本王就是孙子。”
怒气冲冲说完一句,凤容璃扭头就走了。
古昔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方才,在龙德宫里,他问萧景姒:“何时动手?”
萧景姒思忖了许久,只道:“不用打草惊蛇,带她回大凉。”
古昔叹了一声,看了看前头,那人已经走得没影了,罢了,待日后,再给他端茶送水几日。
当日,宣王殿下连夜便向萧景姒请辞,骑马出宫,先一步回大凉去,只带了孙二娘和王小明两个小将。
次日,萧景姒在夏和郡设立内阁首辅,由前朝四位极具声望的四位大臣暂理政务。这日下午,萧景姒下令回京,留戎平军五万,留守夏和皇宫,以防生乱。
大凉三十年,十二月底,女帝班师回朝。
短短一月,华凉女帝一统夏和,消息早便传来了大凉,女帝归京那日,凉都大街小巷里全是人,文武百官从城门跪到了巷子深处,以恭迎女帝圣驾。
女帝陛下没有入宫,先行回了王府,风尘仆仆脚下匆匆,常山世子与女帝夫妻情深,那是众所周知,不足为奇。
钦南王府外,老远便听见华支的声音,边跑边喊:“王爷,王爷!世子妃回来了!”
楚牧赶忙出来迎接,一见萧景姒大着个肚子从雪里走来,又瘦又白,有几分病态,眼睛就红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萧景姒摇头:“一切安好,劳父亲记挂了。”将披风上的雪掸了掸,便往世子院走去,“楚彧可好?”
古昔紫湘紧随其后,柳烟烟在最后面,穿着普通的服饰,梳了简单的发髻,倒像个俊俏的小丫鬟。
楚牧脚下一顿,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好,很不好。”
萧景姒整个人定在了原地,猛地回头。
“你快去看看他吧,彧儿他,”楚牧低着头,抹眼泪,泣不成声,“彧儿他快不行了。”
萧景姒怔了一下,顾不得腹中孩子,提起裙摆便跑进院子里,
一行人都匆匆忙忙地跟上去,走在最后的女子这才抬起头,唇角勾了勾。
楚彧不好,很不好,长白医仙说,肺腑已烂,已经连脉搏都摸不到,熬不过三天。
整整一天,萧景姒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趴在楚彧床边,不吃不喝不睡,不出门一步,也不让任何人进去,不哭不闹,就那么失魂落魄地守着。
楚牧急得在外一直掉眼泪,也曾去劝说过,只是,只要有人靠近楚彧,萧景姒便会反应很大,生怕有人同她抢一般,会情绪大动,毫无理智,将所有送进屋里的膳食汤药全部扔出去。
“你们滚开!”
“都不准碰他!”
“都出去,出去!”
她精神恍惚,时而会暴躁,时而会在床边呢喃自语,精神头很不好,仿若一根紧绷的弦,一触即断。
“楚彧,楚彧你醒醒,你别吓我。”
“他们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怎么会扔下我我一个人呢,都是骗我的。”
“都滚!”
“出去!谁都不准动我的楚彧。”
“都走开!走开!”
所有靠近世子院的人,全部给萧景姒轰赶出去,她甚至会动武,像头癫狂的小兽,对所有人戒备森严。
宋长白说,萧景姒的精神状态很差,再这么下去,别说孩子,大人都会保不住。
王府众人都站在世子院外面,各个愁眉不展,整个王府都死气沉沉的。
刚送进去的膳食被砸了出来,进去送药的柳烟烟姑娘也被赶了出来,华支一筹莫展:“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楚牧红着眼,撇开头抹眼泪:“随她去吧,彧儿也没多少时间了。”对众人摆摆手,一脸倦怠,“都退下吧,让景姒陪着他。”
得了钦南王的令,世子院外的人都散了,连守军都撤了。
这日夜里,起了风,小雪慢慢悠悠地飘着,月色全无,半颗星子也没有,世子院外点了两盏灯,烛芯被风吹得来回摇晃,地上斜长的影子也跟着来回晃荡,森森冬夜,处处阴寒。
屋里,烛火昏暗,萧景姒躺在床榻旁的小榻上,昏昏沉沉地睡去,纸窗缝隙里漏进来的风,吹着床幔飘扬,影子投在地上,摇曳生姿。
床榻上,一张绝色的容颜,苍白似雪,安静地紧闭着眼,几乎没有气息般。
忽而,那烛火被挡住,地上多了一道纤长的影子,缓缓靠近床榻,没有半分声响,屋中只有一道影子,与垂幔的暗影重叠,越发靠近床榻。
身影窈窕,那人倾身过去,伸出手拨开床幔,指尖触向榻上沉睡的人,
女子伸出手,去探床上人的气息。
骤然,床榻上的男子睁开眼,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烛火陡然亮了,照清了那人轮廓,是个女子,眉清目秀,姿容貌美,生了一双漂亮的眸子。
女子募地睁大眼:“你不是楚彧!”那瞳孔,渐进变色,由黑变成了墨绿。
这张脸,是柳烟烟,只是一双眼,呈绿焰色。
绿焰蛇族,乃成壁。当日,是她剥了镇国公府柳烟烟的脸皮,画皮带面,换了一副模样。
而躺在床榻上、手紧紧桎梏女子手腕的男子,咧嘴一笑:“成壁妖主,让你失望了。”
容貌,是楚彧,这笑容,风流倜傥,甚是不羁。
柳烟烟啊,是假的,楚彧,自然也不是真的。
成壁用力抽回手,却被紧紧桎梏,她眼眸顿时亮如焰火:“你是谁?”
男子一个打挺,另一只手便掐住了成壁的喉咙:“先前在西陵,你不是教楚怀霖偷袭我吗?今天,我就以牙还牙。”
话音刚落,男子一把掀开被子,用袖子蒙住手掌抓过一条粗壮的银链子,猝不及防一个翻身,将成壁的手腕扭到身后,扯过银链捆住她,用力一勒。
能偷袭成壁,又有这等以假乱真的幻颜术,还能是谁,菁云妖尊。
菁云二话不说,趁势便将银链绕过床头,用力锁住。
成壁一个转身,掌间一团绿光打向菁云,他一闪,逼退了好几米,成壁趁机便幻出蛇尾,重重一甩,整张床榻都塌了,捆绑在榻上的银链子散落,她挣脱链子便要跑。
电光火石间,一声巨响,横梁上面巨大的笼子便砸下来。
“咚——”
地震了三震,成壁被罩在了银笼里,她抬头,便看见了一双冷清的眸子:“萧景姒,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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