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的有些深沉,天空中降下的雪花像蒲公英一样四处游荡,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它的归宿。
一尺深的大雪静静的铺在草原上,天地之间成了银色的海洋。本该漆黑一片的世界在月光的辉映下露出了惨白的幽光,三两顶帐篷被大雪装点着身体,孤独的矗立在空荡荡的雪夜里,与天地合为一体。
然而,这样一副美到妖艳的月夜雪景却成了党项人的末日。
已经是初春了,江南的土地上怕是都能看见新绿了吧?但是,草原上迎来的却是的令人绝望的一片素白。
生存环境本就十分恶劣的党项人仿佛受到了白石大神的诅咒,要在这无边的大雪中悄无声息的灭亡。
这是一个只有数百帐的小部落,党项八氏中颇超氏的一个分支。
“可汗,部落里的牛羊已经冻死了几千头了,我们跟吐蕃人还有梁人买的粮食也快吃完了。上次我们追随大汗去延州死了很多人了,部落里就剩下些女人孩子,这个冬天再没有粮食我们就完了。”
虽然夜已经深了,部落中间的大帐依旧灯火通明,帐篷里的人满脸忧愁的聚在一起,面前的马奶酒早已经变得凉,散发出一阵腥气。
帐篷里面的火盆足足有四个,但是所有人的心里都是冰凉一片。
“可汗,米禽氏今天派人过来要联合我们去打灵州,只要求我们出一千兵马就给我们分三成的财货,我们不如答应吧。”
帐篷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单膝跪在羊毛地毯上,一脸期盼的神色看着坐在高位上的部落首领。
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位年轻的党项小伙子一拍桌子气愤的站了起来,安静的大帐内这一声突兀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眉头紧锁,眯着眼思考问题的可汗都被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把头稍微转过来看了年轻人一眼。
被所有人盯着,他的脸有些红,但是愤怒的表情始终没有变,伸出一只手有些颤抖的指着刚才说话的络腮胡大汉。
“不行!野离,你想把我们部落带向死亡吗?去年秋天我们跟随大汗一起去延州,结果呢?抢来的财货大部分都被拓跋氏拿走了,我大哥为了掩护他们撤退也死了,部落里好儿郎们有多少死在延州?”
“现在还想让我们去灵州,米禽氏是不是想让我们全都死光,然后把我们的女人、牛羊全都拿走?”
帐篷里面异乎寻常的安静,颇超可汗脸色铁青,一双布满老茧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身体都有些发抖!
他的继承人敏风死在了延州,那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他就像是白石大神赐予部落的礼物一样,强壮、勇敢而且还是部落里最好的骑手,他射出的箭就像流星一样快速而充满了力量。
可是他死了,死在了冰天雪地的延州,那些可恶的梁人把他的头挂在了城墙上。想到这里,颇超可汗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激动的满脸通红。
“颇超最好的勇士怎么能死在绵羊一样的汉儿手里,都怪野辞氏的那些混蛋,为了几个女人竟然拖累行军速度,真是太可恶了。”
老可汗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他最喜欢的儿子本来就要迎娶草原上最美的明珠,拓跋家的女儿为妻,将来还要代替他继承部落。
“可汗,眼下不能意气用事啊,眼下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用说了!”
野离还没有说完就被颇超可汗粗暴的打断,“今天你们先回去吧,每天我去见见米禽家的人!”
听到这里,大家如释重负,纷纷行礼告退,野离也走了,不过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父汗,野离他根本不安好心,我看他是跟米禽家勾结好了……”
颇超可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明天再说,我累了,出去!”
…………………
王进的身体已经没有了知觉,脸上仿佛正在被如同钢刀一般锋利的寒风刮着,牙齿根本不受控制的上下打着架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麻布衣裤,大雪落在上面,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要不是口鼻处还露在外面,几乎就是一个躺着的雪人。
王进绝望了,他这辈子没有遇到过如此寒冷的天气,这一刻他想起了丹麦童话中的故事,那个小女孩在寒冷中孤独的点燃着火柴等死的场景,以前看的时候不带有丝毫情感,眼下他却体会到了小女孩的悲惨命运。
自己,应该比她还要悲惨吧!毕竟,她还有火柴!火柴,要有根火柴多好啊,点着了先暖暖脚吧,快要冻掉了。
他本是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华夏国军队的连长,军校毕业后就当了军官,后来因为优秀的训练成绩以及在全军比武大赛上取得第一名的成绩,被召进了特种部队,当了连长。
就在部队到金三角进行抓捕最凶恶的毒贩时,被一枚土制手雷扔在了身边,撕碎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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