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飞起时,像有一首挽歌缠绕在白发如幡上一般。tqR1
她终抵温琅面前,也如花璇所说那般,温琅已经不记得傅问渔了,所以他劈刀而来,誓要将傅问渔砍死在这里一般,傅问渔弃马跌在沙土里,温琅依然紧追不休,滚刀向下,毕苟手中的暗器打落温琅手里的刀,一边护着傅问渔,一边拦着温琅,温琅却像疯了一般将毕苟和花璇打成重伤,只是盯着傅问渔,一心一意要杀了他。
“杀了白发女人,杀了白发女人,杀了白发女人……”在温琅的脑海里,一直有这样一个声音,这是水南天的声音,这是他给温琅下的指令。
所以温琅便向白发的傅问渔冲过去,手中的刀已经脱落,他又翻出了那把快要把方景城置于死地的短刀,依然绿幽幽,隔着很远都能闻到刀上淬毒的腥臭味,他也不知是怎么摆脱了花璇与毕苟,挥着刀便要杀了傅问渔。
傅问渔忽然不再躲闪,那时她正跌在地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温琅神色狰狞地向自己举刀刺过来,一动不动,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用力地看着他的眼睛,她不信,温琅会杀她。
“温琅,我是傅问渔啊。”傅问渔轻声道。
傅问渔。
也许是她的眼神过于坚定,过于明亮,也许她声音过于温柔,过于哀伤。
温琅的脑海中好像有一根弦轻轻动了一下,一些残破的画面挣脱了束缚在他脑中横冲直撞。这好像是对他很重要的一个人,很重要的一个名字,好像与这个名字有过很多故事,重要到能让他自灵魂最深处挣扎出一点点原本属于自己的思想。
所以温琅满是仇恨和杀意的眼神微微晃动了一下,脑中好像闪过一些画面,混乱无章,有傅问渔笑得明媚时的样子,也有傅问渔白发皇后嫁给他时的样子,还有她白发白雪难分,静静地躺在长椅上安睡的样子。
他的动作突然慢下来,刀子扎在傅问渔脸旁边的地里,奇怪地看着傅问渔,觉得这个人他认识,又觉得这个人他不认识,这个人好像很重要,又好像是他必须要杀的人,他分不清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幻,他痛苦地皱着眉,自喉间发出古怪的闷哼声。
但也只是一下,这一丝半点的理性立刻被汹涌而来的痛苦淹没,他紧了紧手抽出短刀,抵在傅问渔的喉间,傅问渔不闪不避,也不怨温琅依然要杀她,她只是很难过,到最后也没有保护好身边的人,没有保护好温琅,她用尽一生智慧,穷尽一身力量,最终好像,依然失去了所有。
方景城中毒病危,温琅迷失神智,沈清让不得轮回,天下还是要乱的,好像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了,这样的绝望感让傅问渔险些崩溃。
所以她的目光有些散,静静看着温琅时,过于痛苦如刀绞的感受使她眼角溢出泪来,她说:“温琅,你不记得我们了吗?”
温琅的头痛更剧,好像是要炸开一眼,眼中一下子清明一下子混沌,他握紧了的刀子就在傅问渔脖子上,轻轻一划就能杀了她,可是他的手抖得厉害,怎么也划不下去,眼中渐渐有了猩红的颜色,血丝密布了他整个眼睛,瞪得很大,显得极为可怖,也极为可怜,他死死地看着傅问渔,时而觉得她亲切,时而觉得她可憎。
他觉得,他的头快裂开了,痛得快要死掉一般。
一个声音一直在说:“杀了白发女人,杀了白发女人,杀了白发女人……”
另一个声音只是温柔地说:“温琅,我是傅问渔啊。”
两个声音在他脑海中来回纠缠,他像是被拉扯着的一具木偶,马上就在碎成两半,他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起来,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等的便是温琅失神这一刻,已准备多时的杜畏与流七月从后一掌打晕了温琅,怕他再有反抗甚至直接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
毕苟与花璇连忙扶起傅问渔,问她有没有受伤,又仔细检查她是否中毒,忙活了半天才问:“温琅这到底是怎么了?”
傅问渔望着被杜畏与流七月扛下去的温琅,似一声叹息一般:“离心蛊。”
“什么?就是之前蕉美人中的蛊吗?”花璇低呼一声。
傅问渔点点头,花璇骂道:“就算将水南天千刀万剐了也不足以泄恨!”
“敌军主帅被擒,这场战事,我们赢了,叫杜畏收拾战场吧。”傅问渔低声道,翻身上马,他们赢了,以及,他们救回温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