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成粉末,和着血继续淋在神像,听得见令人牙齿发酸的骨头挤压的声音,从脚开始,再到腿,到腰,到手,到胸膛,到他的脑袋,好像他身上的骨骸是被某种压力一点点碾碎了一般。
最后,他被挫骨扬灰,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上。
那团浅青色的光也光芒大盛,从地上边到天边,如一道光柱,地下直往地底的掠魂阵法,被毁掉了阵法剧烈颤动,十根鞭笞过傅问渔灵魂的铁链突破地面高高扬起,九十九神像一点点龟裂,慢慢化作碎石,天边却像是被什么阻碍住了一般,冲不过一道屏障。
青亮一道光柱被沈清让一双如玉的的手握在掌心,猛力往虚无的天上一掷,那道光芒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一般被弹了回来,沈清让轻喝一声,抓着那团光踏步而上,与那无形的壁障相抗。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团光开始亮得刺眼的时候,沈清让腾出一只手来将傅问渔拉过去,傅问渔立时觉得有很强大的一股压力压在她身上,挤迫得她胸口发胀连呼吸都不顺畅,果然她是逃不出末族的,就算这个该死的地方毁成了一堆垃圾,她也逃不出去。
沈清让大喝一声,抱着她的身子一跃而起,单掌向着那虚空中无形的屏障一击——
好像有什么极细微的声音,如同“喀嚓”一声,就像鸡蛋的壳被打碎了一样,也有什么东西被破开。
那道光突破天际,渐渐消失,压在傅问渔身上所有的压力也消失不见。
“阵法已破,你自由了。”
八个字,用了他们太多太多的的时间。
末族立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绿得不像话的树叶开始凋零,开得颜色漂亮的花朵迅速枯萎,五十岁以上的末族人眨眼白头衰老死去,哀嚎声不绝于耳。
这个绵延了近千年的末族,他终于失去了一切值得骄傲的东西,再也没有了机会拥有远超寻常人的岁月。纵使再有异人被他们抓来,也绝无可能再造两百年长久的神话。
而那些还活着的人,将会成为流七月的奴隶,被流七月驯化,孩子们重新学习到的将会是正确的事情,绝不再把牺牲无辜之人,只为替自己谋取一份小小利益的这种事情看着理所当然。
这里,与外面的世界,再无二样,普通无奇。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将这个族落毁了去。
傅问渔早已拜祭过了杜微微,所以此时她半刻也不耽误,温琅早已备下快马,一行人翻身上马就要离开。
“毕苟,你留下。”傅问渔突然说道。
“小姐?”毕苟惊讶不已。
“流七月还在这里,你要去哪里?”傅问渔笑着对她说道,“得空了,我跟城王爷回来替你们置办酒席。”
“可是小姐!”毕苟急着要说话,傅问渔打断她:“杜畏花璇温琅他们都会跟我一同下山,我身边不缺人,你跟流七月把末族好好收拾了吧,就这样。”
“等等,肖颜开呢?”毕苟拉住傅问渔的缰绳,肖颜开这会儿还关着,这就是个烫手山芋,要怎么处置她?
傅问渔看了一眼神色微乱的小开,不知想了些什么,说道:“将她囚禁在此处,别让她跑了。”
“好。”毕苟点头。
来到这个地方时,正值大雪纷飞,一眼望不到头的白原茫茫,她身心俱伤,恨不得方景城换一双眼睛看清真相,带着憎恨的情绪再不想与那个人有半分瓜葛,只求彼此永不相见。
离开这个地方时,是金秋落叶,满目火红的枫叶凄艳如血,她放得下过往仇恨,忘得了前尘旧事,只求再与他见上一面,不要因为自己而心存死志,让一切重新开始,重新爱上他,重新来过。
回忆总是偏心,当你恨一个人的时候,你记得的总是他全部的不好,好像那人恶到极处,曾经做过一切事情都是含着目的,让人反感不想记起。
当里爱一个人的时候,你记得的便只有他的好,他是如何变着花样的哄人开心,如何想着法子的逗人发笑,那些犯下的错与过,都能得到原谅与释然。
而那位骄傲又肆意的城王爷,曾为傅问渔彻彻底底地弯下过腰,记忆从傅问渔强行封住的心房里慢慢苏醒,忆起过往点滴,便要断人肠。
恍如隔世一场梦,这场困人于绝望中的噩梦,终于醒了过来。
她的马蹄翻飞如疾风,既是要远离这个她恶心了足足大半年的地方,也是要找到他。tqR1
方景城,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