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厂门口停了一堆自行车。
纱厂几乎全女工。
门口接人的小伙子人数蔚为壮观。
大玉磨磨蹭蹭。
人都走得差不多时才出了大门。
同车间有的姑娘都当上准妈妈。
做丈夫的更是加倍小心的按时准点儿接送媳妇儿。
狼姥姥这个神经粗大的女人跟本不明白女儿的心思。
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她的大嗓门。
因为各种原因骂这个唯一的小女儿。
骂得死难听。
纱厂的女人生活环境大多不好,收入很低。
狼姥姥自己也在纱厂干了一辈子。
四个孩子,曾像巨大的包袱一样压在狼姥姥身上。
她叫做温柔的那根神经大约早就断了。
铁军没母亲,又和秦家兄弟玩的最好,所以衣服破了,扣子掉了,都托秦玉帮忙。
秦玉针线活很好,破掉的地方拿同色的布补上,针脚匀称细密,一看就用了心。
可惜,铁军不会从针线上看出一个女儿家的心事。
也许因为大玉的相貌,他跟本没把大玉当做女孩子看。
那段时间,朋友的亡故,暗恋的辛苦好像把大玉压垮了,走起路来都晗胸塌背,没一点儿年轻人的精气神儿。
“大玉呀,你这个样子,有好运气也会被你吓跑的。”嬷嬷说了她好几次。
她笑笑,还是老样子。
有一次,我闯到她家,刚好看到她在自己小房间里对着镜子梳头发。
那时时兴女孩子留大辫子,胸前结两个长长的麻花辫,辫尾用丝绸结个蝴蝶结。
更洋气的,烫了头发,用手绢扎起来。
大玉从来没戴过蝴蝶结。
那天我看到她把两条红色的纱巾扎在发尾上,大辫子垂在胸前,垂下两朵艳艳的红。
“大玉姨。”我猛叫一声。
她吓一跳,慌忙吧花去掉了。
“这样很好看,你怎么去掉了。”我有些失望,她害羞地笑了笑,“真的吗?”
那天,她戴着蝴蝶结走出了家门,挺起了胸膛,人精神了许多。
傍晚时分,她在水池前洗碗,铁军经过水池找秦家兄弟耍,看到大玉,叫了一声,“哟,大玉妹妹今天这么精神,还扎了花儿。”
第二天,大玉开心一整天。
这种开心没有维持多长时间
我们所住的地方,骑车二十分钟就能看到大片庄稼地,城市和农村界限并不明显。
人口也稀少。
怪事就很多。
铁军那段时间明显变了,总是早出晚归,一脸神秘。
和男孩子们在一起耍时总是得意洋洋,“我告诉你们,别老说秦铁的女朋友漂亮,将来让你们看看我的,那才叫正。”
男孩子们都不屑,说他是吹牛。
我偷看大玉,她脸上淡淡的,但眼睛里一片凄然。
那两支鲜艳的蝴蝶结再也没有出现过。
狼姥姥一直托人在给大玉说媒。
大玉一片泊然,好像跟自己没关系。
来的那些男青年一个个相貌太过朴实,为人也不机灵。
大玉看也不看,躲在屋里不出来。
“你成精了你,想老死在家啊?”
狼姥姥不怨介绍人,反而怨闺女太挑剔。
“你也不照照自己的样子,想找什么样的。”
我在隔壁都能听到狼姥姥摔摔打打的动静儿。
大玉像不存在似的,安静的让人心疼。
“什么嘛,自己长成那样子,找的男人不也挺好的,怎么大玉姨就不能挑挑了?”我在姥姥家发牢骚。
嬷嬷笑了,“你个小不点儿,懂啥。”
“老秦叔不是挺好看。”
“懂个屁,男人家踏实肯干是第一们,长相当饭吃啊。”姥姥训我。
“我咋不懂,大玉姨明明喜欢铁军叔。”
“不许胡说!”嬷嬷变了脸,“这话说给我听就得了,不许在外面说。”
“为啥?”
“女孩子喜欢男人家,人家不喜欢她,这是很丢人的事儿。”嬷嬷小声教导我。
我这才明白大玉不开心的原因。
铁军晚上回来的更晚了。
他在家待业,白天睡觉,晚上出门耍。
家里除了他爸又没别人,谁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我们好久没和他打过照面了。
晚上睡下时,有时会听到那辆破车骑进来时“咣啷咣啷”的动静。
大杂院最好热闹的就是吵架时分。
自家人吵,邻里吵,有时闹的大了还会动手。
邻居们都会出动,劝架的,说和的,乱成一锅粥。
每当这时,我都会围在人群里好奇地观看,还拉着嬷嬷问东问西。
那天吃过晚饭,铁军和他爹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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