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的伤害成了他心底难以磨灭的阴霾,便是如今他依然能够顶起一片天,可是内心的某处仍是脆弱不堪。
云氏……
你知不知道你给你儿子到底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她笑了笑,“不成,照你这般养孩子,将来便是不养出一个不孝子也会养出一个纨绔败家子来!”
“败家子就败家子!”易之云却一本正经地道。
见他这般,柳桥还真的担心将来的儿子,面上虽然没反驳他,可心里却是打定主意了等真的生了儿子千万不能让他来教,只不过世事往往难料,便是此刻心里再如何的打定主意,最后仍是食言,她缺席了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最需要母亲的那些年,易之云亦然。
只是这时候,谁也不知道。
“明日我递牌子进宫,见了太后之后求她找个太医给看看。”柳桥在他的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子躺着,“有问题就看,没问题就养养身子,以后我就在家里给我们养身子!”
“等你从彭城回来再说吧。”易之云却道。
柳桥一愣,“让我去?”
“这次是我无理取闹。”易之云道,“对不起。”
柳桥笑了,“不去了,在家里好好给你生孩子!”
“回来之后也可以。”易之云看着她,“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可你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易之云道,“不过路上的一切都由我来安排,到了彭城之后,事情如果太糟糕的话记住你是御林军统领的夫人!”
“让我仗势欺人?”柳桥挑眉。
易之云真的点头,“我给你撑腰!”
“好,你给我撑腰。”柳桥笑道。
易之云继续道:“护卫,行程,都得听我安排!”
“好。”
“还有……”易之云犹豫了一下,“不许跟阿瑀太过亲近!”
柳桥没说他不信她的话,应道:“好。”
“早点回来!”
柳桥离开了他的怀抱,“是,易大人。”随后看着他,“那现在可以睡了吗易大人?”
“一次。”易之云却盯着她。
柳桥抚了抚额头,瞪着他,“睡觉!”一次一次,骗鬼去吧!一把将他推进了内侧,“乖乖给我睡觉!”
“阿桥……”
“易之云我告诉你不是这事做多了就一定会有孩子的!”柳桥扯落了床帐,“反而会适得其反!”
易之云一愣。
“说不定就是适得其反了我才没坏上!”柳桥拉过了被子,“所以易大人,往后你要做的就是清心寡欲!睡觉!”
这都什么跟什么!?
……
闹腾了好几天,终于得了一夜安眠了,第二天一大早送走了易之云之后,没过多久,张氏便来了,是听到了小夫妻两人闹矛盾来的。
这消息有些滞后了。
“娘,没事了。”柳桥好生安抚着,“昨晚上我们和好了。”
“真的?”张氏怀疑。
柳桥笑道:“不信你问小禾她们?”
张氏还真的问了,不但问了白禾,连罗妈妈,乃至院子里的丫鬟都问了,这才放心,随即便说起了彭州的事情,“听说这件事很严重。”
“是有些严重。”柳桥道,“所以我打算去一趟。”
“你要去?!”张氏诧异,“阿桥,这……这会不会不好?”随后不等柳桥回答,便又道:“你跟阿云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而闹的别扭?”
“跟这事没关。”柳桥笑道,“我们也就是闹闹别扭,这夫妻两人哪有不闹别扭的?娘你放心,这事他也同意,而且路上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可是……”张氏不愿意让女儿去,以前是没办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阿桥啊,娘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孩子,可是现在不同以前,你有夫君,又是官家夫人,这般出去抛头露面的……就算阿云不说,那亲家也会不满的!还有外面的人,我听说当官的人都有什么政敌的,要是阿云的政敌拿你抛头露面的事情来攻击你们,你们不是很危险?”
柳桥笑了笑,“这次是不得不去,事情太严重了,若是处理不好,我作为酒坊的大东家必定会牵连其中,到时候才是真的连累到他。”
“这么严重?”张氏面色一白。
柳桥道:“具体的还得去了之后才知道。”说罢,继续安抚,“娘放心,这般多年这么多事情我都过来了,没什么事情处理不好的,再说……现在太后对我不错,虽说不会为我做什么,但是也能给我一些庇护,娘你放心吧。”
张氏听女儿抬出太后,心里的不安稍稍减退,可是另一种不舒服又涌上心头了,感觉就好像女儿被人抢了一般,不过这事她没有说出来,“那好,我回去让你爹准备准备,让他陪你去!”
柳桥本想拒绝,不过想了想,还是点头:“也好,就让爹辛苦一趟陪我去。”也当是安易之云的心吧,至少有柳河在,他不会担心她被人勾走了或者跑了。
张氏风风火火地又回去了。
虽然应了易之云等从彭城回来再找太医确诊一下,不过柳桥却还是递牌子进宫求见太后,不过不是为了求医,而是跟她说一声去彭城的事情,免得她召见她的时候找不到人。
这几个月她一个月至少也得进宫四五回,基本都是陪明睿太后解闷。
皇帝倒也见过一两次,不过他并未有任何的表示,她也便没了那份心思了。
牌子递进宫的第二天,明睿太后便召见了。
柳桥进宫便跟她说了去彭城的事情。
明睿太后当即皱了眉头,“真的得去?”
“恩。”柳桥点头,“我是酒坊的大东家,出事了我必须去,不过我相信酒坊的酒不会出问题的!”
“哀家派人去查查。”明睿太后道。
柳桥没有拒绝,“谢太后,不过衙门也有衙门的做事规矩,太后不要为我太费神了。”
“哀家有分寸。”明睿太后笑道,她便是喜欢她这一点,若是换做了其他人,早就利用她的喜爱为自己牟利了,可是这几个月来她却丝毫没有,这般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是她的女儿了?
柳桥在宫里陪了明睿太后大半天这才出宫,不过才出了慈安宫没多远,便碰上了一个老熟人。
景阳公主。
见到了柳桥,景阳公主的眼睛几乎冒火,不过却还是克制得住。
“这边是易夫人吧。”
柳桥看向景阳公主旁边的华服妇人。
“见过永寿公主,景阳公主。”旁边引柳桥离开的嬷嬷行礼道。
永寿公主?
柳桥看着那妇人,她便是永寿公主?“臣妻易柳氏见过永寿公主,景阳公主。”
“哼!”景阳公主冷笑出声。
永寿公主淡淡笑着,“易夫人不必多礼。”
“谢公主。”柳桥行礼道。
永寿公主上下打量着她,“果真是跟母后年轻的样子极为相似。”
虽然对方的目光温和且含笑,可柳桥心里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是臣妻的福气。”
“的确是福气。”永寿公主笑道。
景阳公主冷笑,“你最好承受得起这样的福气,免得折寿!”
柳桥看向她,但笑不语。
景阳公主脸色顿时微白,她想起了那日在山上她杀人不眨眼的样子,更想起了她面不改色甩了她好几巴掌的事情,便是不忿,可心还是很不争气地怯了,“永寿姑姑,我们快进去吧!别在这里跟这些闲人浪费时间!”
永寿公主含笑点头,“本宫跟景阳先进去给太后请安了,易夫人自便。”
“恭送公主。”柳桥行礼道,让开了道路。
一行人走了。
柳桥看着永寿公主的背影,皱了眉头沉思会儿,方才转身起步继续出宫,当天晚上,她将此事告知了易之云,不过却没说自己心里的想法,以免他更加担心,许是说开了,所以这几天易之云的情绪还算可以,但是远行在即,她不想平添事端!
“永寿公主跟驸马没有孩子,不过这些年身边一直养着驸马兄长的幼子薛行之,比景阳公主大一岁。”易之云道,“宫中有消息称皇后有意让薛行之尚景阳公主。”
“这薛行之是什么人?”柳桥问道,同时也发觉她对京中人士实在是知之甚少。
易之云道:“当年先帝登基之后追封景阳公主的驸马为安乐伯,由其兄长袭爵,如今的安乐伯薛彦虽是景阳公主驸马的兄长,但是却文不成武不就的,所以便是有永寿公主在,安乐伯府仍是不上不下的,倒是这薛行之虽然身为幼子,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养在永寿公主身边的缘故,习了一身好武艺。”
“往后他也会入御林军?”柳桥问道。
易之云道:“估计会。”
“那以后你的日子不是更加精彩了?”柳桥挑眉。
易之云摸摸鼻子,“阿桥这跟我真的没关系。”
“哼!”
易之云赶紧转移话题,“上回你好奇永寿公主怎么跟飞仙楼有关系,我查过了,飞仙楼是京城富商凌家的产业,不过十年前凌家老当家去世,凌家的几个儿子争家产,内斗不断,最后凌家庶长子凌承筠通过安乐伯府走了永寿公主的门路,争得了家主的位子,将凌家嫡系赶了出来,而代价便是失去了飞仙楼的大部分股。”
柳桥颔首,若有所思。
“还是担心永寿公主?”易之云问道。
柳桥摇头,“只是想想罢了,这般长时间如果她真的要找我麻烦,早就找了。”
易之云看了看她,没有再继续。
……
第二天,易之云休沐,着手安排她的远行。
柳桥也在交代着府中的事情。
下午,承平帝召易之云进宫,一个时辰之后,易之云面色不错地回来,“皇上赐了四个侍卫陪你去彭州。”
“宫中侍卫?”柳桥意外。
易之云点头,眼底闪过了一抹阴冷,“上回的幕后黑手没有揪出来,皇上说你出远门可能会有危险。”
柳桥叹了口气。
“你不想用宫中侍卫?”易之云问道。
柳桥摇头,“听说宫中侍卫个个身手都不错,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顿了顿,“你说皇上这谁什么意思?”
一个臣子的妻子哪里值得他这般费心?
“我不知道皇上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易之云拥着她,“不过我感觉得出来他对你没有恶意。”
“罢了。”柳桥道,“不认便不认吧,我还真的不稀罕这帮乱七八糟的亲人!”
易之云笑了笑,说起了其他的安排,“岳父陪你去?”
“恩。”柳桥应道,“娘不放心。”
“这样也好。”易之云道,“有岳父在我也安心许多。”
柳桥转过身,“在家给我乖乖的,不许招蜂引蝶!”
“恩!”易之云认真点头,“军营里没有女人!”
柳桥冷哼一声,“蜂基本都是男的!”
易之云脸色顿时一僵。
“记住,男的女的都给我离的远远的!”柳桥抬手拍着他的脸,霸道道,“你是我一个人的!”
易之云哭笑不得,“是,夫人。”
三日之后,在带着春日微寒的细雨之中,柳桥启程赶赴彭州,易之云将她送到了城门口,直到不得不放行,方才作罢。
“既然舍不得做什么放人出去?”跑来凑热闹的尉迟扬策马上前。
易之云看了他一眼,“她不会高兴当一只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的,她是一只飞翔的鹰,我不能折了她的羽翼。”
尉迟扬投降了,“成!你是情圣,我服输了!”
“昨天威远侯约我喝酒。”易之云岔开了话题。
尉迟扬面色一变,“老大你别卸磨杀驴啊?!之前如果不是我去找嫂子的话,你们指不定还得闹到什么时候了!”
“你爹也是关心你。”易之云正色道,“这是福气!”
“那也得看看他打的什么主意!”尉迟扬道,“这世上的好女人多得是,干什么非得娶一个摆在家里?家里的花瓶不够多?”
“是结发妻子!”易之云沉声道。
尉迟扬笑了笑,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老大你的福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你想怎么着我也管不了。”易之云直接道,“不过我已经答应了威远侯给你半个月的假,从今日开始,你是要去相看未来妻子还是去跟其他女人逢场作戏,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策马往军营而去。
留着尉迟扬一个人在原地淋雨苦笑。
……
这一次去彭州,易之云安排的线路是陆路转水路,从京城赶一天的路程到达津口,从津口乘船通过沟通南北的水道赶赴彭州。
这般一来不但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也更加的舒服。
易之云直接包下了一艘船,这般便不需要转换客栈更不怕路上耽搁而不得不露宿野外,这也便是普通百姓跟官家的区别。
租船一开始便是报了御林军统领的名头,不但宽敞舒适,连沿路也因为船上客人的来历而得了不少的便利。
一路上也是顺风顺水的,没人找麻烦,危险更是没有,二十天之后,顺利到达江城县,萧瑀亲自来接。
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柳桥已经快半年没见到他了,如今再见,心中震惊,“阿瑀,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疲惫,满脸胡渣,不修边幅。
情况糟到了这个地步?
萧瑀笑容却是温和,“嫂子一路风尘,先回去梳洗休息一番,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柳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好。”既然已经这般糟糕了,也不差这些时间。
这一次通行的人不算少。
柳桥父女,随行伺候的白禾和罗妈妈,易之云觉得白禾一个小丫头伺候不足够,将分量最重的罗妈妈也给派来了。
当然,也缺不了白义,李伯没来,年纪大了,如今在柳宅当管家。
另外便是夏深,还有府中的六个护卫,外加四个宫中侍卫。
众人入住陆氏酒坊。
柳桥仍是住上回来的屋子。
白禾已经熟门熟路了,到了之后便领着罗妈妈张罗浴水吃食什么的,柳桥梳洗之后又填了肚子,便问了萧瑀的去处。
出乎意料的是萧瑀并不是在办公的地方,而是在酒窖。
柳桥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去酒窖检查,可是当她到了酒窖的时候,却看见他正在喝酒,不,是酗酒!拧着酒坛子往嘴里灌酒!
回来的时候她便闻到他身上有酒味,但是也没多想,在酒坊有酒味很正常,可是如今……
“阿瑀,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