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可是苏云初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苏坤,“父亲的意思是说,水云间一定要拆除了?”
苏坤有些皱眉,对于这个看起来虽是柔婉,实则一点也不像当年的宋氏的女儿,皱眉道,“既然大师说了水云间于侯府不好,便拆除了罢,府里还有别的院子,你看着哪个好,便搬进去算了。”
苏云初听罢,不怒反笑,“好,父亲果然如此,若我说我喜欢大姐的院子,父亲也会让大姐搬出,让我住进去?”
苏坤听罢,皱眉,“简直无理取闹,府中又不是没有院子,好端端的你抢你大姐的院子做什么?”
然而,苏亦然蠕了蠕唇,却是道,“若是三妹妹当真喜欢我的院子,我搬出来也就是了,只是……”
元氏却是道,“只是,刚刚道远大师说了,然儿的院子,是府中紫气东来之处,府中便是多承了然儿院子多年的庇护……这……云初若是住进去,这三月的命格,怕是有些……”
这欲说未说的话,苏云初听了只觉得有些冷笑,原来,先前还有这么一出,她还真的不相信,当真一家兴旺就靠着这些院子了,玄学之中自然也有一些关于风水的说法,那也是有科学依据的,譬如说某处的布局影响了环境,从而影响环境之中水分等因素的变化,从而影响人的健康,宋羽博学多才,涉猎之广,这一世,她倒是跟着学了不少东西,单只当真不见有这些说法的,她并不知道还有先前苏亦然院子紫气东来一说,只看了刘氏与道远之间的异常,却不想,看来,今日的戏,也不仅仅是刘氏一人导演的呢。
苏坤听了元氏和苏亦然的话却是道,“不必多说了,然儿是你姐姐,便是不懂事的妹妹也不会抢了姐姐的院子。”
苏云初冷笑一声,却是看向道远,“如今,再问大师一个问题,既然说水云间对侯府气运不好,为何年年不见有异,偏生今年有异。”
道远轻蔑一笑,“那是因为寒阴之气累积至今日,累积够了,到了今日,满则溢。”
“哦?”苏云初好整以暇看他。
刘氏觉得有些不对劲,抬眼看向道远,似是传达一些什么东西,但是道远早已被刺激乱了心神之后如今对着苏云初问话的无趣有些得意忘形。
只苏亦然嘴角冷笑,看向刘氏那边,再看看苏云初,眼中的神色难以解读。
道远冷哼一声,“三小姐今年已有十四,常年居住水云间,阴寒累积,十多年,便爆发了。”
刘氏听罢这话,面上已经有些生气,却是发作不得。
苏云初听罢,却是笑道,“道远大师,果然道行高深!”
这话明是称赞,但是众人都听得出来,苏云初话语里边的轻蔑和嘲讽。
苏坤也看向道远,“大师当真是得道高人?”
道远本就被苏云初怀疑过,心中已经是不怪,此时再听苏坤如此说,更是没好气,“难不成侯爷不相信贫道?”
苏坤却是道,“本侯的三女儿前几个月才刚刚回到侯府,这水云间,已经七年不曾住人。”
道远一听这话,当即脸色变化,眼神却是看向刘氏,可刘氏只是咬着嘴唇,并不看他。
但是,只是犹疑了几息,道远便道,“若是常年无人居住,荒芜之地,更是加重了阴寒之气。”
苏云初听了,却是笑道,“如此说来,侯府之中,没有主人的各个院子,都能给侯府带来灾厄了,不仅仅侯府呢,便是京城之中,也该是有不少府门,其中必是有许多无人居住的院落,看来,这京城各个府门都是有灾厄之处了,哦,还有,我听说皇宫规模宏大,不知有多少没有人居住的宫殿呢,这么说来,这无人居住的地方都是能够带来灾厄的了,嗯,父亲日后上朝,可要好好跟皇上说说今日道远大师的话……还有,这大新……”
见苏云初越说越往大了的说,甚至还要没完没了,苏坤也皱眉开口打断了她,“好了,皇宫岂是你更够乱议的。”
苏云初却是笑道,“不然呢,父亲不是说道远大师是得道高人?”嘴边的笑意无不适讥讽的。
苏坤却是不理她,看向道远,“大师怎么看?”
道远早已被苏云初的那番话给气到,“既然侯爷与小姐都不相信贫道的话,贫道多说无益,告辞,若是日后侯府出现差错,莫怪贫道不曾提醒。”当即起身,就要告辞。
苏母看着这个阵势,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只开口,“大师……”
道远却是对着苏云初轻哼一声,“老夫人,既然贫道在此处不被信任,便自去别处。”说着便起身要离开了。
可是苏云初却是叫住了他,“道远大师。”
道远回头,看向苏云初,“三小姐还有何事?”
苏云初却是笑道,“不知大师可会捉鬼?”
道远听罢,对苏云初已经是多了一份留意,他做这一行已经是多年,却也未曾见过苏云初这样犀利的女子,看来,今日的这单生意,确实是不好做。
却听得苏云初道,“若是大师懂得捉鬼,便在京城之中多待几日,想来,今后各家各院各府各门,都要请大师去捉鬼了,到时候便是金钵满盆,你会比今日这一处所得还多。”话语里边虽是笑意,但人谁都听得出来,是嘲讽。
这话一出口,各人有各人的心思,面上的神色皆是变化一番,道远与屋子里边几人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听了苏云初这话,心中已经是惊骇,有些警惕看向苏云初,“三小姐这话是何意?”
苏云初却是嘴角绽放一抹笑意,“大师心中自是有数,凡事适可而止!”
道远看了苏云初一眼,不再说话,转头走了出去。
可只有苏母却是对着身边的李嬷嬷道,“去,替我送送道远大师一程。
苏云初只是看着,不再多说。
可是,刘氏却是轻叹一声,“三小姐好厉的嘴巴,三言两语便说得道远大师愤怒而去。”
苏云初却是看着刘氏笑道,“刘姨娘难道不知,得道高人应该是先修得自身秉性的,若是我一两句话便惹得自身怒气勃发,想来,这得道高人无欲无求的境界也不过如此了。”
但是刘氏却是不想放过她,“虽说道远大师离开了,但大师也说了,三小姐的院子于侯府不利,便是三小姐有怀疑,但是自从三小姐回来之后,老太太便开始身体不好,近来侯爷也思虑甚重,这些总不会是假的……”
苏母却是比较关心这件事的,听到刘氏如此说,也皱眉看向苏云初,“的确,不管是不是,总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水云间必须得拆掉。”
苏云初看向苏母,“祖母莫非还不明白,这道远,满口胡言,便是说我常年居住水云间,连带影响了侯府气运便已经破绽百出,这话,如何还能信?”
苏母更是不依不挠,“如何不可信,你也不看看你,自从回来,搬进了水云间之后,侯府里边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看看外边,先前都说那吕府的事情,也与你有关,还有你看看你父亲,近日来为了这些事情,都伤透了脑筋,你还说那些都是胡言乱语么?”
苏云初听了,早已知道苏母是什么性子的她也不想再跟苏母多说了,只看向苏坤,“父亲当真要拆毁水云间?”
苏坤看着苏母,再看一眼决不让步之态的苏云初,“一所院子,拆了便拆了。”
苏云初听罢,嘴角冷笑,“当年父亲修建水云间,是为了娘亲,娘亲来自江南,刚来京城的时候,尤为思家,父亲为解娘亲思乡之情,从而建造了水云间,其中情义,自是不必多说,想不到,如今才过了十六年,父亲便已经忘却了么?看来,父亲的这番情义,不过是镜花水月,一碰即碎,也不过如此。”
听了苏云初这满含失望的语气,原本还觉得理所当然的苏坤也是身形一顿,当年,他对宋氏,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元氏最是早就注意到了苏坤的异样,当年苏坤对宋氏有多宠爱,她就有多恨宋氏,现在的苏坤,在梦中呢喃过多少次宋氏的闺名,她就要多恼恨水云间。
苏亦然也注意到了苏坤神色的变化。
而苏云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顿了一顿,苏坤总归是是站稳了,“若是你娘亲泉下有知,必定不会怪我的,你娘亲最是以侯府为重。”
听着苏坤这么说,苏云初更是失望,宋氏心中必定是有苏坤的,否则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背井离乡,与家人断绝关系,却不想她短暂一声的痴心却是错付,她的隐忍大度,竟成了苏坤如今对自己女儿的武器。
水云间是苏云初对宋氏的念想,也是她对于这个从没有见过面,只从这具身体的记忆中得来的母爱的留念,怎么会轻易让人毁了去。
所以,她冷笑一声,“已死之人,何来泉下有知,父亲薄情至此,我当真为当初的娘亲感到可惜。”
“你!”苏坤见着苏云初讥诮的神色,先前的那一阵的恍惚早已不见,只看着苏云初便觉得怒火中烧,扬起一巴掌,就要往苏云初的面上打过去。
苏云初却是不躲,只微微抬着下巴冷冷看着苏坤。
苏坤的那一巴掌,在看到苏云初那与宋氏几分相似的面庞的时候,终究是没有落下去。
可是,苏坤打不下去,苏母却是很生气了,一只茶盏一挥,就往在苏云初的脚边打碎,打碎的茶盏碎片,溅到苏云初的脚踝之上,有些微微的疼意。
“你个孽女,那是你父亲,你怎么能如此说你父亲?当年你母亲嫁妆全无,嫁进侯府,还能成为我致远侯府的当家女主人,这样还算是亏待,你还敢说你父亲无情?”苏母的怒气正盛,面上也犯了红。
苏亦然见状,赶紧上去轻轻抚着苏母胸口,“祖母莫气。”
苏云初只看了一样脚边碎裂的茶盏,再听着苏母这番话,口气愈加坚决,“水云间,绝对不能拆,若是父亲与祖母不放心,我今日便搬出府门去。”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不再说话。满屋子的人都看向苏云初。
苏坤终是闭一闭眼,“不必了,水云间不拆,你爱住着便住着吧。”
说着,看向苏母,“母亲不必多在意,道远大师的话,也不可尽信。”
苏母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口中只叫着,“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苏云初默默站在那儿,并不说话。她知道,苏坤因为知道她的外祖家是江南名门之后,便不会如同七年前那般任由苏云初自生自灭。
可是,苏艺烟却是不愿意了,最想苏云初搬出去的人是她,今日这一出,怎么也该能够让苏云初搬出去了,最后却不想,一切都没有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所以,对于苏坤的最后决定,她大呼出声,“父亲,这怎么可以,苏云初给我们府门带来了多少麻烦,你都看见了,祖母自从她回来以后便身体不好您也看见了,怎么可以置之不理,难道父亲当真不孝?”
苏坤听着苏艺烟这话,似是不敢相信,平日乖巧的女儿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今日,他的女儿,一个说她无情,一个说他不孝,当即孙坤也大怒了,“好呀,我倒是养了一群好女儿,感说自己的父亲不孝不义了!”
苏艺烟听罢,也为自己刚才的失言感到害怕。而刘氏却是心中着急,“侯爷,二小姐不是那个意思。
苏艺烟当即变幻了一个面色,“父亲,烟儿不是在指责父亲,只是,祖母……您也看见了,三妹妹那边……”苏艺烟吞吞吐吐,已经语不成句。
苏坤却是冷哼一声,“你祖母的身体,自会寻找最好的大夫来医治。”
苏坤的怒气,已经让苏艺烟不甘再多说什么,只恶狠狠地看向苏云初。
一场闹剧,最终草草落下了帷幕。
玉竹先前看那一杯茶盏落在苏云初的脚边的时候,心中已经是不愉快了,这受伤的伤口才刚刚消了疤痕长了肉,如今就脚边出事了么?
她看向苏母的脸色就一直都是不好的,对于这满屋子的人,更是看一个,便觉得一个不顺眼。
因此便早早带着苏云初回去查看她的脚了。
只苏艺烟回了兰畅院,便开始摔东西,“不是说好的今日能让苏云初滚出侯府的么?她现在还好好的呆在侯府之中,院子还在,人也还在!”
刘氏心中亦是愤然,“也都怪你舅舅,不都说那道远厉害,哪里知道三言两语便被苏云初抢了话语。”
苏艺烟却是抓着刘氏的手道,“娘,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不能让苏云初留在府中了,我不想看见她!”
刘氏却是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只看着苏艺烟道,“烟儿,难道你只是想着不让苏云初留在侯府而已,你可有想过,你今后怎么办?”
苏艺烟有些怔怔的,“怎么办?我怎么办?”
刘氏却是无比清醒,“没有了吕路,那么,我们便需要再谋一份婚事。”
苏艺烟不解得看向刘氏,刘氏却是道,“你父亲把苏亦然看做是府中至宝,即便你不是至宝,但是也要做那富贵之人。”
“娘亲……”苏艺烟看向刘氏。
“烟儿,你要好好想想,你不仅要做那富贵之人,更要做了那富贵之人之后,将苏云初狠狠压在脚下!”刘氏提醒这苏云初。
苏艺烟点点头,“娘……我知道,我一定要做那富贵之人,将苏云初踩在脚底下!”
兰畅院这边自有打算,而玉竹与苏云初回了水云间之后,首先便是检查了一边苏云初的脚踝,发现没有了什么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云初看着她这个模样,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早先在福寿院的郁其倒是消失不见了,“不必如此紧张吧。”
玉竹却是不像苏云初一般轻松,“小姐,你怎么也不知躲避一下。”
苏云初摇摇头,口气之中也有一些疲劳之色,“累了,懒得动了。”
玉竹听着,看向苏云初的神色有些担忧,苏云初的性子,虽然果敢,但其实并非狠厉至极,是喜是恶,于她而言,只剩无情罢了,否则,也不会回了侯府这么久,看着侯府里边的人上下闹腾、看着一波一波接踵而来的麻烦还能如此了。
苏云初似是能够明白玉竹的担忧似的,嘴角扬起一丝莫名讽意,“是不是觉得你家小姐我太软弱了?”
玉竹摇摇头,“小姐自有小姐的打算。”
苏云初的声音有些无奈,“如今……实在是太温柔了……”
玉竹嘴角微抽,却听得苏云初继续道,“水云间风水不好么?既然其他两处院子如此好,紫气东来?想来,苏艺烟刚刚砸了一桩姻缘,是该借用那紫气进补进补了……”
玉竹只听着,眼见苏云初嘴角扬起的莫名笑意,想起了曾经的历史……当即也能想象到今夜苏府某处的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