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隋的文武百官,既有上了年纪的前朝旧臣,也有许多青年才俊。他们在杨杲的问题上,表现出来的态度截然相反。老人念旧,自然希望能把杨杲接到江都,为先帝保全一丝血脉,其他人则认为杨杲在大隋危难之际,迫使杨侗离开洛阳,乃非明君所为,救其不智。
杨侗乃是仁厚的贤君,必须要听取朝臣的建议,这是李玄霸多次劝谏过他的,但如今朝堂上争论不休,使得他难以下诏,更有甚者,直接提到了辞官。
李玄霸默默的站在朝臣的最前方,他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像是睡着了一般。
其实朝堂上的争论,李玄霸的沉默才是最主要的原因,身为青年才俊最敬仰的人,李玄霸的态度就是他们的态度。既然杨侗提出将杨杲接入江都的时候,李玄霸没有出身附和,落在他们的眼中,自然代表李玄霸不希望在江都看到杨杲的身影。
百官吵的累了,发现杨侗和李玄霸依旧没有表态的意思,顿时觉得有些无趣,声音渐渐轻了许多。
“陛下,诸位大人。”见众人不吵了,李玄霸轻咳一声,朝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赵王当初的所作所为,确实辜负了先帝与陛下,令人感到寒心,但他毕竟是先帝的骨肉,也是陛下的皇叔。如今王世充将其囚禁,伤的可是大隋朝廷的脸面!再者,若是陛下对于此事不闻不问,天下人将如何看待陛下?”
如果李玄霸知道杨杲和王世充暗中的所作所为,他肯定不会说出这番话。奈何隐卫的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知道所有事,更何况没有人能够想到,邙山一战,王世充兵败的背后还有那等隐情。
“周王所言极是。”杨侗赞同的点了点头,大声说道:“赵王毕竟是皇室子弟,岂容王世充此等宵小羞辱?诸位卿家反对迎接越王,乃是因其薄情,但诸位可曾想过,朕若是任其自生自灭,那朕所行之事,与其有何区别?”
“臣等惭愧!”那些反对的大臣躬身拜道。
李玄霸的态度已经明朗,他们心中虽有腹诽,却也不打算继续反对,杨侗的话,让他们更不敢多言半句。
江都烈日炎炎,蝉鸣声使人愈发的烦躁,此时还未到收种时节,百姓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躲在大树下乘凉。
一行近千人的使团,顶着炎日,默默的朝着城门而去,有眼尖的百姓发现队伍中的李玄霸,惊呼一声,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大事。
“虞先生,陆先生。”出了城,李玄霸走到一辆马车前,拱手道:“此番前往洛阳,路途遥远,辛苦二位先生了。”
“周王客气了。”车厢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我等受恩于先帝,本以为再无报答先帝的机会,多谢周王将这份差事交给我们二人。”
李玄霸行了个弟子礼,转身对肖校尉说道:“不管发生什么,务必保证二位先生的安全。”
肖校尉拱手应下,大喝一声:“启程。”
李玄霸站在原地,看着渐渐远去的使团,长叹一声,不确定自己今日的决定是对是错。
使团的规模太过庞大,速度自然快不起来,好在江都到东平皆是南隋的国土,使团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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