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终究是贼,哪怕他们打着拯救天下的幌子,却依然改变不了他们的本性。”李玄霸想着大火燃烧时,那些在大火中苦苦挣扎的百姓,一阵心痛,讥讽了一句。
几人伤感一会,心知往事已矣,多说无益,况且现在大敌当前,不该分心。
三人缓缓了情绪,房玄龄率先说道:“既然公子察觉到李密的用意,为何不告诉越王呢?”他相信李玄霸不会因为与越王的恩怨,而置洛阳的百姓于不顾。
“这毕竟只是猜测,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想法是否正确。”李玄霸无奈的说道:“越王对我的态度,先生应该很明白,所以这件事只能由别人上奏,待明日见到太府卿,我会向他分析利弊,至于如何决断,还是得看越王殿下。”
杨侗虽然企图收回李玄霸的兵权,但李玄霸看得出来,杨侗虽然年幼,却也并非无能之辈,他能够倾听朝臣的建议,也能做出妥当的安排,所以李玄霸很放心。
“瓦岗贼尚有数万援军,若是让将士们知道,定会影响他们的士气,刚才众位将军在场时,公子没有明言,确实是明智之举。”房玄龄面带笑意,说道:“观公子白天的表现,犹如顽劣幼童,别人却不知道,那只是公子的表象而已。”
面对房玄龄的夸赞,李玄霸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先生抬举了,您知道玄霸从未面对过那么多的贼寇,心中难免紧张,顽劣并非为了迷惑别人,只是想缓解紧张的情绪罢了。”
李玄霸容貌显老,却终究不过十八岁,无论是追随张须陀的时候,还是后来被任命为荥阳通守,他都没有真正上过沙场,更别说杀人了。
林轩杀过人,哪怕过了这么久,他依然记得当时的画面,也曾因为这件事,被噩梦惊醒过许多次,所以现在的李玄霸,真的有些惧怕杀人。
当年的杀人魔王,竟会在战场上胆怯,这样的转变,房玄龄很难理解。但房玄龄很明白,李玄霸如果一直这样,便很难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所以他想劝劝李玄霸。
“我不喜欢或者说惧怕杀人,但不代表我不会杀人。”房玄龄还在犹豫如何规劝李玄霸,没想到李玄霸自己先开了口:“不管怎么说,我总要给荥阳军的将士做个表率,不是吗?”说完,脸上的笑意更浓,令人不寒而栗,大帐中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公子,该用饭了。”梁啸恰到好处的出现,令房玄龄和贾闰甫长舒一口气,他们看了一眼李玄霸,却发现李玄霸的神情恢复成平日里的模样,听到梁啸的话,略显匆忙的朝外走去。
“大人为何如此匆忙?”贾闰甫好奇的问了一句,房玄龄轻笑一声,并不回答,带着一丝文人的儒雅,闲庭信步的离开,贾闰甫便将好奇的目光转向梁啸。
“公子是怕其他将士把肉吃完了。”梁啸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回答一句,然后转身追了出去。
贾闰甫在原地惊愕片刻,觉得李玄霸这人当真有趣,便忍不住笑了笑,心道:是你自己不愿单独用饭,说要与将士不分彼此,现在却担心别人抢光了羊肉。
想归想,他的动作却也不慢,紧追其后。
帐内再无声响,独留尚未消散的阴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