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深深提了口气,有些激动的拿起手机。
但是,号码却不是他手下的,而是贺家的电话。
“二少爷,请您立刻回家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魏叔今天显得很严肃,这般严肃,叫贺子淮不由得想,是不是贺言恺真的死了,贺家现在一片悲痛,都等着他回去主持大局呢?
他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悦和激动,扬声道:“杨平,备车,回贺家。”
助理杨平下楼开车,他随后坐上去。
魏叔打过电话后,回身看了眼若大的客厅,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随后又打了个电话出去:“大少爷,话已经交代过去了。”
是了,这偌大的主楼,现在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岑云和老爷子都在偏楼,贺子淮的小女儿长得越发可爱,老爷子虽然不怎么喜欢,但到底是自己的重孙女,这个时间,正好就在看望重孙女。
贺子淮到贺家,魏叔恭恭敬敬的等在门口,他车停下,魏叔便弯身道:“二少爷,都在偏楼等着您呢。”
贺子淮恩了一声,一边朝偏楼走,一边试探性的问:“是什么事情,非要我立刻回来?”
魏叔头垂的更低,一本正经的回答:“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您到了就知道了。”
贺子淮点了点头,余光审视了眼魏叔,他双手紧紧交缠在一起,看起来有些紧张和不适。
沉吟了下,贺子淮并未多想,跟着进了偏楼。
而此时,贺言恺的车也已经开进了贺家大院,直接停在偏楼。
贺言恺和穆皎下车,携手走进偏楼,魏叔亲自为他们开门:“大少爷,穆小姐。”
贺言恺恩了一声,牵着穆皎走进里面。
偏楼的客厅比主楼小些,自然也不需要走几步,贺子淮坐在老爷子的身边,他们前面,是一个婴儿车,小孩子正躺在里面。
老爷子笑着哄着,面色祥和。
贺子淮也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是眉宇之间挂着一丝探究,当听到魏叔的话,他手中拿着的玩具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抬起眼眸,就见贺言恺和穆皎站在面前。
“怎么,弟弟这是不认得我了?”贺言恺意味深长的开口,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转到自己的身上。
岑云也稍显惊讶:“言恺,你怎么带着穆皎过来了?”
“我带她过来怎么了?还不是要给弟弟看看,我和她还都完好无损。”
贺子淮闻言缩了缩瞳孔,脸色微变,末了,挤出一个笑意:“大哥这是说什么,若因为手下的人不老实,做了什么错事,我向你道歉便是。”
“道歉?”贺言恺冷冷眯了下眼眸,心中的那份怒火越烧越烈,伸出手利落的指向门口,喝道:“你怎么跟我道歉!我死了你还怎么道歉!”
在场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岑云见老爷子不悦,忙起身走到他身边,试图宽慰,但他却甩开岑云的手,厉声道:“妈,我听说您和子淮设计逼我回贺氏,逼我和穆皎分手,怎么样,达到目的了吗?他贺子淮到底是帮您,还是帮他自己,您知不知道!”
这一字一句,带着浓浓的怒意,好像每一个字发出口,都是振聋发聩,岑云心下一沉,低声道:“言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现在就告诉您,什么意思!”贺言恺转头看向老爷子,低低沉沉的道:“爷爷,您身体不好,让穆皎扶着您先上楼休息。”
穆皎敛着神色,刚走过去,老爷子便拂开她,哼了一声,怒道:“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气死我,我哪里会不给你们这个机会,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听的清楚些!”
贺言恺轻薄的唇角紧紧抿了一下,示意了穆皎,穆皎微微点头,来时,已经准备好了速效救心丸,随时稳定老爷子。
贺子淮见贺言恺闹的这样大,眯了下眼眸,从容道:“大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这样,咱们可是兄弟,再说了,我女儿还小,吓到了可不好。”
“说到这里,我到觉得,正好让你女儿认识认识,她这个爸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哥!”贺子淮有些急了,紧紧缩着瞳孔看着贺言恺,贺言恺凛然着神色,愤怒的呵斥:“这是第几次派人来杀我了,你还跟我说,我们是兄!弟!”
后面两个字,咬的极重,手也干净利落的擒住贺子淮的领口,将他拽到自己面前,黑眸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的好弟弟!”
“言恺,你,你说什么,子淮怎么能杀你,你别乱说了,也许这都是误会,你先放开他,有话好说。”谭秋哪里看得了这个,上前想要掰开贺言恺的手,穆皎见状拽住谭秋的手,冷声道:“您先别这么激动,听他说。”
穆皎眼神凌厉,谭秋怔了一下,甩开她的手,走到老爷子身边,求着情:“爸,您看这,这不是欺负人吗?”
“我倒是情愿自己在欺负人,可这他妈就是彻头彻尾的真相!”
话落,偏楼的门嘭的一声被推开,唐墨怒斥了声:“赶紧给我滚进去!”
就见一个手臂缠绕着纱布的男人痛苦的走了进来,脸上也已经鼻青脸肿,看起来伤的不清,但依稀可以认清楚。
贺子淮见来人,心下猛地一沉,倏然看向贺言恺,贺言恺则嗤笑了一声,讽刺道:“不认识了?这不是你最得力的手下,王智吗?”
贺子淮扯了扯嘴角,还在强忍:“我,确实不认识了,我的手下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你还把他打成这样。”
“还狡辩是吧。”贺言恺松开他,转头将那男人拽过来,踢了下他的腿,男人吃痛,跪在地上,埋着头说:“老板,您叫我在C县杀了贺言恺先生,我们,我们的计划被识破了,没有成功。”
这话一出来,老爷子不敢相信的看着贺子淮,脚步不稳,谭秋紧紧扶着他,自己心里也是同样的震惊。
她的儿子什么样,她不是最清楚吗?
可阴暗的贺子淮,她真的清楚吗?
就连叶汐,又能清楚多少呢?
眼前的景象,让被叶汐抱起来的孩子吓坏了,哭的十分大声,叶汐双眼通红的看着贺子淮,哽咽着说:“子淮,你快说话呀,你没做过,他们诬陷你,你快说呀。”
贺子淮深深喘了口气,尽力的在做着表情管理,可惜,真的太难了,他不承认吗?
老爷子明天派人一调查,就知道眼前跪着的男人就是他的手下,跟了他很多年了。
证据确凿,他能辩解什么。
贺言恺这时候给唐墨使了眼色,唐墨直接将王智带走,也就是带走的瞬间,老爷子大声怒道:“给我跪下!”
“爸!”谭秋哽咽着叫着老爷子,老爷子却颤抖着手,指着贺子淮:“跪下!”
贺子淮淡淡看了眼穆皎,她神色比他更加的淡漠,那种不认识,陌生的,甚至嫌恶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心脏。
缓缓的,他跪在地上。
老爷子大手稳稳打了他一巴掌,他的脸侧了侧,依旧没有开口。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言恺是你大哥,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先前以为都是假的,都是造谣,他可以一听一过,可是现在,事实真真切切摆在这里。
“爷爷,我错了,我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不值得被原谅。”他抬起头,诚恳的看着老爷子,伸出手握住老爷子苍老的手:“爷爷,是孙子错了,我知道我不值得被原谅,但是,我也只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对大哥有些误会,我不是真的要杀了他的,您可以惩罚我,怎么样都行。”
穆皎看着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温文尔雅,待人温厚,说话总是轻声慢语,很有涵养。
他光明磊落,做事总是干干净净,不拖泥带水,也从来都清高孤傲,带着世家公子该有的那份清冷。
他不是这样的。
可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穆皎低垂下眼眸,若说与她和贺言恺无关,又有谁会信的,这孽缘……
正陷入这样的回忆之中,就听岑云不悦的说:“一定要报警,让警方来调查,让法院判决,我已经明确答应了他,将来不会跟他争家产,把总裁的位置让给他,只让他帮我把言恺带回来,可是,他竟然背着我,要杀了我儿子,这是犯法的事情,爸爸,您不能姑息他!这样会酿成大祸的!”
岑云这个时候倒是激动的不成样子,坚持要求报警。
可是,老爷子就两个孙子,哪个都不省心,可哪个不心疼,现在的老人都是这样,哪怕儿女对自己多不好,也想原谅。
谁叫他岁数大了,见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更加见不得,贺家出了这么大的丑闻。
沉了口气,老爷子推开贺子淮的手,毋庸置疑的说:“撤掉你贺氏总裁的职位,永远不得在公司任职,我情愿你一辈子做游手好闲的人,也好好给我做人,听到没有?”
贺子淮几不可察的动了动眉梢,脸上瞬间堆起感恩的表情:“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人,不会再这样了。”
“我想做个好父亲。”
这最后这句话,更是叫老爷子心里头触动了下,叶汐和孩子都哭的不成样子,他能眼睁睁看着贺子淮真的进监狱吗?
贺言恺显得很镇定,这结果,也就这样了吧。
老爷子不可能真的铁了心去追究的。
“爷爷!“
贺言恺叫住要上楼的老爷子,老爷子回头看着他,他便突然跪下,朝老爷子磕了头,然后也同样毋庸置疑的说:“爷爷,我丑话说在前头,您可以原谅贺子淮,但我绝对不会,若还有第二次,哪怕你死我活,我也会送贺子淮进监狱,受法律制裁,到时候,请您千万保重身体!“
老爷子紧紧抿着嘴,深深看了他一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老爷子上楼,贺子淮和贺言恺都起身,贺子淮回过头,波澜不惊的看着他:“大哥,我错了,你和穆皎千万不要怨恨我,我以前不会这样做了,我会给我的女儿积德的。”
贺言恺挑了下眉头,黑曜石般闪烁的眼眸流过一丝冷意,讽刺道:“那我就等着看了。”
没再停留,贺言恺与穆皎离开,走出偏楼不久,身后传来岑云的声音,她叫住贺言恺。
穆皎偏头看了眼,未做停留:“我上车等你。”
贺言恺颀长的身躯站在原地,冷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岑云则叹了口气,说:“你能没事就是最好,如今子淮被撤职,你可有想法回公司来,你爷爷还是需要你的。”
“如果母亲可以承认我与穆皎的关系,我自然会回来,您不要忘了,我为什么离开。”
贺言恺微微抬着下颚,睨着岑云。
岑云暗了暗神色,末了笑了下:“承认,当然要承认,只要你回来,我会承认的。”
“先前您也这样说,但事实上并未成真,我能信妈的话吗?”
贺言恺始终冷淡,他原本就与岑云不亲昵,如今更是可以感受到疏离,岑云自然不悦,瞥了眼车内安静坐着的穆皎,她低声道:“你该相信妈,到了这一步,妈也不想折腾了,你回来吧,你们复婚都可以,我不说什么了。”
贺言恺抬起手摸了摸鼻尖,末了,点了点头,说:“我会认真考虑您的话,若贺家真的需要我,我自然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