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董仲舒编撰的大河变迁史,实地考察大河两岸的地理水文,为根治河患做准备。
消息一传出,长安的豪门世家闻风而动。河患是大事,根治河患不仅有现实意义,更有政治意义。天子将这样的重任交给窦婴,比拜窦婴为相更有象征意义,谁不想分一杯羹?一时间,他们分为两派,一派赶来与窦婴修好,想在里面占个名。一派不愿意让窦婴擅美,紧急招揽人手,准备与窦婴争功。
陈掌的来意是什么,窦婴搞不清楚,但是他之前和梁啸商量过这件事,对此早有准备。不管陈掌是哪一派,他都不会拒绝。
眼下当务之急,是让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在帮助朝廷解决实际问题的同时证明自己的价值,争取与天子对话的机会。能够团结的人越多,他们的力量越大,天子越不敢任性妄为。
“的确有这事。怎么,陈君也想出力?”
“如果窦公不弃,某愿尽绵绵之力。”
“那当然再好不过。”窦婴笑得更加开心。“不过,游历可不是走马观花,需要做很多实际工作,不仅辛苦,而且有些枯燥,甚至还会出现危险。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陈掌拱拱手。“正要请教。”
窦婴摆摆手,示意人拿过一部书稿,摊在案上。“你看,这是南越番禺附近的一座山。看似简单,不过两三座小山,几道河水。可是这些小山的方位是否准确,孰高孰低,河水走向如何,都要经过仔细测量,可不是眼睛看看,随手就能画出来的。”
陈掌凑到近前,仔细翻看。这张图他也看过,正如窦婴所说,他以为只是一个示意图,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民情需要多方打听,以证虚实。地理需要实地勘探,反复测量。这次又是为治河做准备,更是马虎不得。”窦婴收起书,又看似不经意的透露了一个消息。“我听说,陛下有意要建太学,招收天下才俊入学,学优者为博士,力强者可入仕,将来也是入仕途径之一呢。”
陈掌眼珠一转,立刻把这个消息记在心里。
谈了半天,陈掌带着两部精装书离开了魏其侯府。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身去了阳信长公主府。见到阳信长公主后,他献上了两部精装书,又特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阳信长公主。
阳信长公主将信将疑。她也有耳目在长安,却没有收到类似的消息。她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消息不够灵通呢,还是窦婴在骗人。
陈掌适时的担负起了谋士的职责。在他看来,这件事就算窦婴有夸大其辞的成份,也应该基本属实。河患是天子眼下最关注的大事之一。天子精力有限,无法亲自实施,安排窦婴去做,发动更多人的力量,应该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选择。如今平阳侯曹时、长平侯卫青出征,建功在即,陈窦却在军中没有根基,他们想在治河上立功,也是很自然的事。
阳信长公主觉得有理,更加不敢怠慢。她是不用担心什么,可是母后那边的压力却不小,田蚡的丞相之位虽然还在,却不能理政,谁知道哪一天就被韩安国顶了?当务之急,王田两家也必须有所行动,不能坐以待毙。
阳信长公主随即入宫,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太后。王太后也觉得有理,立刻召陈掌入宫,任他为长乐少府,并命他出头主持,招集贤士,准备在治国这件事上分一杯羹。
一时间,长安城的贵戚们明争暗斗,纷纷招揽人才,有的著书立说,有的实地考察,建言献策。
突然之间,从各地赶来的游学士子发现自己成了香饽饽,再也不用为吃饭住宿之类的事犯愁了。
石渠阁。
董夫子看着誉写得清清楚楚的文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扶着胡须,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五十名弟子的帮助下,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宫中收藏的典籍翻检了一遍,不仅将历代有关治国的记载搜检无遗,还找到了不少和秦朝经济有关的资料,足以增补他之前的文章。
开始他还有些担心,生怕这些资料与他之前的结论不符。等一一检验过后,他欣喜的发现这些资料大多都与他的分析吻合,即使小有误差,也很容易调整。
经此一事,他终于明白了梁啸说过的一句话:只要立论于事实,就不会出现太大的误差。只有谎言才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事实就是事实,资料不会推翻事实,只会进一步证明事实。
现在,他不仅可以开始撰写大河变迁史,还能对之前写成的秦朝政治得失做进一步的修订。窦婴给他的期限是一年,有了这五十名弟子的帮助,他完全可以在半年时间内完成写作。
下一步,也许就应该开始写那部大书了吧?董仲舒信心满满。
“董夫子,董夫子。”太史令司马谈突然闯了进来,头发散乱,满脸疲惫,却两眼放光,精神亢奋。
“太史公,出了什么事?”董仲舒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扶住司马谈。他知道司马谈最近几个月一直在埋头演算有关天文的事,吃饭睡觉都不肯离开那具千里眼半步,阁里的人都说他快疯了。见司马谈这副模样,董仲舒岂有不慌。
“你这儿有没有精于算术的人?”司马谈四处张望。“我要找几个人帮忙验算一下,我怕我一个人算得有问题。”
“什么问题?”
“呃,不能说,不能说。”司马谈连连摇头。“陛下有诏,定式出来之前,不能说。”他看看四周,又忍不住心中的得意,凑在董仲舒耳边说道:“夫子,我算出了日月星辰的运算规律,我明白了天道。哈哈,从此之后,我可以开宗立派,成一家之言了。”
董仲舒吃了一惊,一边让人去找通晓算学的人弟子来帮忙,一边瞪着司马谈,眼睛眨也不眨。司马谈又忽然恍悟过来,连声说道:“陛下有诏,不能说,不能说。嘿嘿,妙不可言啊,原来天道也是可以计算的,真是妙不可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