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富贵甚至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让人难以接受。不过,严格说起来,他的手段虽然过于狠毒,被他整死的那些人却无一不是罪有应得。而他的推恩令比起晁错的削藩策也要高明很多,即使和贾谊相比,也不遑多让。
自己盗了他的推恩令,多少欠他一份人情。
主父偃吃得肚圆,接连打了几个饱嗝,这才放下筷子和汤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君侯见笑了。”
“没什么可见笑的。”梁啸不以为然。“我在战场上的吃相比你现在还要难看十分。”
主父偃愣了片刻,不禁哈哈大笑,觉得梁啸顺眼了许多。他自恃是个读人,而梁啸是个纯粹的武夫,又以军功出仕,从心底里,他是看不起梁啸的。如果不是迫于无奈,他绝不会主动到梁啸门上来自荐。刚才吃相难看,他生怕梁啸笑话他,多少有些伤自尊。现在听了梁啸这一句,担心没了,亲近感却多了几分。
“战场上,事急从权,自然顾不得太多。”
“是的,人都有窘迫的时候。”梁啸笑道:“主父君登门,不知有何指教?”
主父偃咳嗽一声,故作神秘的说道:“君侯精于射术,岂不知强弩之射,初能摧甲入石,末却不能入鲁缟之理?”
梁啸眨眨眼睛,有些好笑。“主父君要和我论射道?”
“非也。”主父偃直起身子,侃侃而谈。“君侯以射艺立身,功冠全军,我乃是一介生,岂敢与君侯论射。不过,射以观德,进退周还必中礼,君侯岂不知哉?”
梁啸摆摆手,苦笑道:“主父君,我是武人,你这些文绉绉的话,我听不太懂,你还是直说吧。”
主父偃有些沮丧,他准备了那么多的说辞,都没派上用场啊。跟这些粗人说话就是不尽兴。
“君侯,祸福相依,你当未雨而绸缪,不能等到渴了再挖井。你是冠军侯,如今天子北讨匈奴,君侯却闲坐京城,难道还没有感觉到危险吗?”
梁啸“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我明白主父君的意思了,是不是我功劳太高,名头太响,容易遭人忌恨,应该谨小慎微,以全身为上?”
主父偃得意的笑了起来。“君侯悟性奇高,果然一点就透。”
梁啸一拍大腿。“我与主父君一见如故,本当请你多盘桓几日。不过,主父君提醒了我,我如今身份敏感,恐怕不宜留主父君在府中,免得惹人猜忌,耽误了主父君的前途。这样吧,我以十金为谢,谢主父君今日良言相告,还望主父君不要推辞才好。”
说完,梁啸吩咐人去取黄金。
主父偃愣住了。这完全出了他的计划。他说这些,可不是要钱,至少不是仅仅想要钱,而是想在梁啸府中为客,再请梁啸推荐他入仕。没想到梁啸被吓住了,直接拒绝了他。
这人号称勇武,却有点不经吓啊。
主父偃有些后悔,不过话已出口,他也不好再说。转念一想,有了这十金,至少可以在长安生活一年。有了这一年时间,还愁找不到门路,又何必吊在梁啸这根歪脖树上。
“君侯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梁啸起身,客气地拱拱手。“主父君见识过人,只可惜大器晚成。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主父君当努力加餐,耐心等待机会。”
“多谢君侯。”
说话间,侍者拿来了黄金。梁啸亲手接过,送到主父偃手中。主父偃接了,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梁啸笑笑,再次出门,直奔未央宫而去。一进门,他就被吾丘寿王拦住了。
天子在天禄阁。
梁啸很意外,却没多问,跟着吾丘寿王来到天禄阁,进了门,就听到司马谈高亢的声音,不过梁啸几乎没听懂。
“干嘛呢?”
“大史令用千里眼看到了很多从来没见过的星。”吾丘寿王挑了挑眉,低声说道:“这件事有些麻烦,陛下请你和魏其侯来商议,看看如何处置。”
梁啸没吭声,跟着吾丘寿王上楼,心里却翻起了波澜。
这一天终于来了。在多年前,他刻意播下的那颗种子终于到了芽的时候。对董仲舒天人感应的反击,这时候才算真正开始,以前那些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董夫子,你准备好了吗?
想到董仲舒,梁啸不禁想笑。张汤正在江都国整治刘建,身为江都相,董仲舒此刻想必是焦头烂额,绝对想不到京城会出现可能动摇他理论根基的重大现。
(未完待续。)
◆地一下云来.阁即可获得观.◆